江妍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那平板的声音继续流淌，如同冰冷的溪水冲刷着他们摇摇欲坠的神经：“真正的江妍意识……这几天的确在这里。”灰白色的瞳孔扫过他们惨白的脸，“她看着你们争吵……看着你们打架……看着你们……捆绑她。”
“就在刚才……被你们用领带和衬衫……像对待囚犯一样……绑起来的时候……”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字字诛心，“……她彻底心灰意冷了。”
沈烽和林杰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感扑面而来。
“所以……”江妍的头颅以一个人类无法做到的微小角度，轻轻歪了一下，灰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仿佛能穿透灵魂，“……真正的江妍，自愿……被我吞噬了。”
“嗡——”沈烽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持枪的手臂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颓然下垂。他身后的林杰如遭雷击，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死死抓住沈烽T恤的后襟才没有瘫倒。
“现在……”江妍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机械音，却像是在宣判一个既成事实，“……这具身体，是我的了。”
死寂。
令人崩溃的死寂在走廊里蔓延。
只有两个男人粗重、绝望的喘息声。
江妍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她的一只赤脚，在冰冷的地板上，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刻意展示意味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这个动作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眼。
“至于这个……”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两个男人从崩溃的边缘强行拉回，“……腹中的胎儿。是真实存在的。”
沈烽和林杰猛地抬头，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死灰复燃般的、极其渺茫的希冀——胎儿还在？！
“双胞胎。”江妍清晰地吐出这三个字，灰白的瞳孔在两人脸上扫过，仿佛在欣赏他们瞬间凝固的表情，“……你们的孩子。”
轰——！
双重核弹般的消息在脑中炸开！
双胞胎？！
他们两个的？！
“不过……”江妍的话锋一转，那只向前伸出的赤脚，微微动了动，似乎在强调什么，“……在你们这几天的摧残……和怀疑之下……”
她特意在摧残二字上加重了模仿的语气，“……他们……现在……非常脆弱。”
脆弱，这两个字像冰锥再次刺入心脏。
沈烽和林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死死盯住那只暴露在冰冷地板上的赤脚，仿佛那脚下就踩着他们刚刚得知、却又立刻濒临破碎的最后一丝血脉联系。
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彻底淹没了他们。什么仇恨，什么猜忌，在双胞胎和脆弱面前，瞬间变得苍白无力。
“砰！”
“砰！”
两声沉闷的响声。沈烽手中的枪终于彻底脱手，掉在地毯上。
他和林杰，这两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彼此争斗了十多年的男人，此刻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无力地、狼狈地瘫软在地板上。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已经离体，只剩下两具被绝望和悔恨彻底击垮的躯壳。
他们需要时间，漫长到令人窒息的时间，来消化这接踵而至、足以摧毁一切的恐怖信息——妍妍的意识被吞噬了，眼前的怪物成了主人，而他们共同拥有、却即将失去的……是一对脆弱的双胞胎？江妍最后的心灰意冷……
江妍灰白色的瞳孔俯视着瘫倒在地、失魂落魄的两个男人，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又似乎充满了无尽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