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开始和沈烽以命相搏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秒,可餐厅里,除了他们打斗的巨响和嘶吼,再没有第三种声音!
没有尖叫,没有哭泣,甚至没有一丝……属于一个刚刚宣布怀孕、又目睹如此血腥场面的虚弱女人该有的、哪怕最微弱的惊慌失措的动静!
她蜷缩在那里,捂着肚子,苍白着脸……却安静得像一尊冰冷的雕塑。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缠住了林杰的心脏,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巨大恐慌和强烈怀疑的寒意,瞬间压过了面颊的刺痛和搏杀的狂热。
她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但眼前的沈烽,那双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毁灭,根本不可能沟通,林杰毫不怀疑,自己只要露出一丝破绽或迟疑,下一秒就会被这头暴怒的蛮牛撕碎。
不能在这里,绝对不能在这个女人眼皮底下继续打下去。
电光火石之间,林杰做出了决断,他借着沈烽额头撞击带来的冲击力,顺势向后踉跄,狼狈地用手背擦掉颧骨流下的血,模糊的视线却死死锁定沈烽,嘴角扯出一个混合着疼痛和极致挑衅的扭曲笑容。
“呵……咳咳……” 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充满了恶毒的鄙夷,“沈烽,你就这点本事?打人都没力气!难怪……难怪妍妍看不上你,连自己女人都守不住的废物,十年前在山上是,现在……还是。”
他刻意放大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精准地扎向沈烽最痛的地方,同时,他的脚步看似因为受伤而虚浮不稳,却极其隐蔽地、一步一步,朝着通往他房间的楼梯口方向挪动。
“你他妈找死——!!” 果然,沈烽的怒火被瞬间引爆到顶点,林杰的话精准地戳破了他心底最深的脓疮,守不住?废物?十年前山上的雨夜,眼睁睁看着林杰带走昏迷的妍妍……这是他一生都无法摆脱的梦魇和耻辱,此刻被林杰血淋淋地撕开,他仅存的一丝理智彻底灰飞烟灭。
“老子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我沈烽两个字倒过来写!” 沈烽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不顾一切地再次扑上,攻势比之前更加狂暴,完全是不死不休的打法。
林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利用沈烽狂暴攻击带来的巨大冲力,一边看似狼狈地格挡闪避,实则引导着攻击方向,一边更加迅速地朝着楼梯口退去。
他故意用身体撞向楼梯扶手,发出更大的声响,吸引着沈烽全部的注意力,嘴里还在不停地火上浇油:“来啊!让我看看你这十年除了无能狂怒,还长了什么本事?你就只会像个疯狗一样乱咬吗?难怪妍妍宁愿当木偶,也不愿多看你一眼!废物!孬种!”
每一句侮辱,都像重锤砸在沈烽的神经上,让他彻底疯狂,眼中只剩下林杰这个目标,只想将他撕碎在眼前,他狂暴的攻击如同潮水,紧紧追着节节败退的林杰,两人一路缠斗,从一片狼藉的餐厅,硬生生打到了楼梯口。
“砰!”
林杰后背重重撞在楼梯扶手上,闷哼一声,似乎受了重创。
沈烽狞笑着,巨大的拳头带着毁灭的力量再次砸下。
林杰眼中寒光一闪,猛地矮身,险之又险地避开这致命一击,沈烽的拳头狠狠砸在坚硬的木质扶手上,木屑飞溅。趁着沈烽旧力未收,林杰如同泥鳅般从他腋下钻过,脚步踉跄却速度极快地冲上了楼梯。
“想跑?做梦!” 沈烽怒吼着,拔腿就追,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战鼓,咚咚咚地砸在楼梯上,紧追不舍。
两人一逃一追,带着未尽的杀意和淋漓的鲜血,从餐厅一路打上了二楼走廊,目标明确地朝着林杰房间的方向而去。所过之处,昂贵的装饰画被撞歪,墙角精美的石膏线被蹭掉一块。
楼下餐厅。
风暴的中心骤然安静下来。
江妍缓缓地、慢慢地直起了身体。她脸上那痛苦虚弱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平静。她松开捂着腹部的手,刚才那点咖喱汁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