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最后一天,英格兰东南部的海岸线上空悬着厚重的乌云,咸湿的海风卷着沙粒,狠狠砸在那栋孤零零的灰色石屋墙壁上。
石屋像块被遗忘的礁石,牢牢钉在小岛边缘,唯一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煤油灯光,在无边的黑暗里晃得如同风中残烛。
屋内,德思礼一家早已睡熟。弗农·德思礼打着震天响的呼噜,肥厚的肚皮随着呼吸起伏,压得单人床吱呀作响;
佩妮姨妈蜷缩在他身边,眉头紧锁,仿佛连梦里都在担心那些“怪胎”亲戚找上门;
达力则四仰八叉地占了大半张儿童床,嘴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巧克力酱——那是他今天最后一顿零食,弗农为了“躲避麻烦”,特意多买了三盒给他。
而楼梯下那个狭窄的储物间里,哈利·波特正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借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盯着天花板上结满的蛛网。
他十一岁的生日就在明天,可他连一句“生日快乐”的期待都不敢有,毕竟在德思礼家,他的存在更像个多余的影子。
就在他快要睡着时,储物间的门突然被一阵剧烈的震动带得嗡嗡作响,紧接着,整栋石屋都开始摇晃,像是被巨浪拍中了似的。
“砰!”
一声巨响炸开,石屋的前门直接被撞飞,木屑飞溅着砸向客厅。
弗农·德思礼猛地从床上弹起来,慌乱中抓过床头柜上的猎枪,大喊着“是谁”冲向客厅,佩妮姨妈则抱着达力躲在门后,声音发颤地念叨着“肯定是那些怪物”。
客厅里,一个比门框还高的巨人正站在中央。他穿着一件又大又旧的海狸皮大衣,乱糟糟的黑色胡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手里拎着一个磨得发亮的皮革公文包,脚下还踩着一双比达力的足球鞋大两倍的靴子。
最奇怪的是,他的摩托车——一辆看起来能把汽车撞飞的黑色大家伙,竟然就停在客厅中央,车轮还在微微转动。
“德思礼!”巨人的声音像闷雷,震得窗户玻璃都在颤,“把哈利和阿尔托莉雅交出来。”
弗农举着猎枪,手却抖得厉害:“你、你是谁?我警告你,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我要报警了!”
“报警?”巨人嗤笑一声,伸手轻松夺过弗农手里的猎枪。
像拧面条似的把枪管拧成了麻花,随手扔到墙角,“在这荒岛上,你觉得警察能赶过来?别废话,孩子在哪?”
农姨夫尖叫起来:“阿尔托莉雅也是你们的人?我就知道!她和莉莉一样,都是怪物!”
“闭嘴!”巨人的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莉莉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你没资格说她!”
他不再跟德思礼废话,径直走向楼梯下的储物间,一把拉开门。
哈利缩在角落里,看着眼前的巨人,却莫名觉得不害怕。巨人看到他时,眼神立刻软了下来,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像是怕碰碎什么珍宝。
“你是哈利吧?我是海格,霍格沃茨的钥匙保管员,邓布利多教授让我来接你。”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海格又转向了隔壁的小房间——那是阿尔托莉雅的“卧室”,其实就是个堆满旧家具的角落。
阿尔托莉雅正坐在床垫上,手里攥着一个磨破的布娃娃,她有着一头耀眼的红色卷发,和哈利一样的绿色眼睛,只是此刻那双眼睛里满是好奇,没有丝毫恐惧。
“阿尔托莉雅,跟我走,”海格的声音放得更柔,“我们要去一个属于你们的地方。”
阿尔托莉雅眨了眨眼,乖乖地伸出手,被海格轻轻抱了起来。
她回头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佩妮姨妈,小声问:“我们还会回来吗?”
海格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不会了,这里不是你们的家。”
“放下他们!你们不能带走我的外甥!”弗农冲过来想拦海格,却被海格轻轻一推,就像推走一只苍蝇似的,摔在了沙发上。
海格不再理会德思礼一家的尖叫,抱着阿尔托莉雅,又拉起哈利的手,走向门口的摩托车。
“坐稳了,”海格把阿尔托莉雅放在身前的座位上,让哈利坐在后面。
自己则跨上驾驶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哨子吹了一声,“这可是小天狼星送我的宝贝,能飞呢!”
摩托车的引擎突然发出轰鸣,车身缓缓离开地面。哈利紧紧抓着海格的大衣,低头往下看,只见那栋灰色石屋越来越小,德思礼一家的身影早已看不清。
海风刮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可哈利的心里却暖暖的——他终于要离开那个冰冷的家了。
阿尔托莉雅趴在海格怀里,好奇地看着脚下的云层:“海格,我们要飞去哪里呀?”
“去伦敦,”海格笑着说,“明天是哈利的生日,我们先去买些上学用的东西。对了,哈利,生日快乐!”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递给哈利,“里面是岩皮饼,我自己做的,可能有点硬,你慢慢吃。”
哈利接过纸包,心里一阵发烫。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生日礼物,哪怕岩皮饼硬得能硌掉牙,他也觉得无比珍贵。
摩托车飞了整整一夜,直到天快亮时,才降落在伦敦一条拥挤的街道旁。海格把摩托车停在一个隐蔽的小巷里。
锁好后,带着哈利和阿尔托莉雅走到一家破破烂烂的酒吧门前。酒吧的招牌上写着“破釜酒吧”,油漆都快掉光了,看起来像是随时会倒闭。
“这里就是进入对角巷的入口,”海格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麦芽酒和烤面包的香味扑面而来。
“跟紧我,别乱跑。”
酒吧里很热闹,穿着长袍的男男女女坐在桌子旁聊天,看到海格走进来,都纷纷打招呼。
“海格!好久不见!”“这就是……?”
有人的目光落在哈利和阿尔托莉雅身上,眼神里满是惊讶。
海格笑着点头,径直走向吧台。吧台后面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正是酒吧老板汤姆。
“汤姆,老伙计,”海格拍了拍吧台,“给我来两杯黄油啤酒。”
“再准备两个三明治,这两个孩子饿坏了。”
汤姆点点头,转身去准备饮品,目光却忍不住在哈利和阿尔托莉雅身上打转。
他看着哈利黑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又看着阿尔托莉雅红色的卷发、同样的绿眼睛,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手里的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你们是……莉莉和詹姆的孩子?”汤姆的声音发颤,指着哈利和阿尔托莉雅,突然大叫起来。
“是波特家的孩子!他们还活着!”
这一声大叫瞬间让酒吧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哈利和阿尔托莉雅身上。
有人激动地站起来,有人小声议论着“就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还有人偷偷抹起了眼泪。哈利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紧紧攥住了海格的衣角。
就在这时,人群后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戴着厚厚的围巾、头上裹着布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挤了过来。
他脸色苍白,说话结结巴巴的,看起来很紧张:“海、海格教授……您、您好……”
海格看到他,眼神立刻变得警惕,把哈利和阿尔托莉雅往身后拉了拉。
“奇洛教授?你怎么在这里?”
奇洛教授尴尬地笑了笑,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海格的眼睛:“我、我只是来买、买些东西……没想到会遇到您……还”
“有波特家的小、小巫师……”他努力挺直身子。
对着哈利和阿尔托莉雅鞠了一躬,“恭、恭喜你们……顺、顺利入学霍格沃茨……”
哈利礼貌地说了声“谢谢”,阿尔托莉雅则好奇地盯着奇洛教授头上的布。
小声问:“叔叔,你的头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奇洛教授浑身一僵,连忙捂住头,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有……”
“只是、只是有点感冒……怕、怕传染给你们……我、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差点撞到门口的桌子,慌乱地推开人群,消失在了酒吧外。
海格看着奇洛教授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了:“奇怪,他平时不这样啊……”
而此刻,酒吧外的小巷里,奇洛教授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他头上的布开始诡异地松动,一点点滑落。
露出了后脑勺上的一张脸——那是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眼睛像蛇一样细长,嘴角挂着阴狠的笑容。
“蠢货!”那张脸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连跟两个孩子说话都这么紧张,要不是我需要你,早就把你杀了!”
奇洛教授浑身发抖,声音带着恐惧:“主人……我、我只是怕海格怀疑……他太警惕了……”
“海格?”那张脸冷笑一声,“一个头脑简单的巨人罢了,不足为惧。”
他的目光转向破釜酒吧的方向,眼神里满是贪婪和仇恨。
“波特家的两个孩子……终于找到了……这一次,我绝不会再失手……”
奇洛教授连忙点头:“是,主人……我会盯着他们的……等他们到了霍格沃茨,我们就……”
“闭嘴!”那张脸打断他,“现在还不是时候,先让他们安稳地入学。”
“记住,别搞砸了!”
奇洛教授不敢再说话,只能恭恭敬敬地低着头。那张脸满意地笑了笑,慢慢闭上眼睛。
奇洛教授则重新裹好头上的布,踉踉跄跄地消失在小巷深处,只留下一阵阴冷的风,吹得墙角的垃圾桶发出“哐当”的响声。
破釜酒吧里,海格已经喝完了黄油啤酒,把三明治递给哈利和阿尔托莉雅:“快吃。”
“吃完我们去对角巷,先去古灵阁取钱,再去买校服和课本。”
哈利咬了一大口三明治,火腿和芝士的香味在嘴里散开,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尔托莉雅则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吧台后面的镜子,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海格,”哈利咽下嘴里的食物,好奇地问,“对角巷是什么地方呀?”
“那是我们巫师的购物街,”海格笑着说,“里面有卖魔杖的奥利凡德魔杖店,有卖校服的摩金夫人长袍店。”
“还有卖各种神奇动物的神奇动物园……总之,你们上学需要的东西,那里都有。”
阿尔托莉雅眼睛一亮:“有独角兽吗?我在故事书里看到过,独角兽的毛是白色的,还会发光。”
“当然有,”海格摸了摸她的头,“不过独角兽很胆小,一般很难见到。”
“等你们到了霍格沃茨,也许能在禁林里看到它们。”
吃完三明治,海格带着哈利和阿尔托莉雅走到吧台后面的一面砖墙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魔杖——那根魔杖看起来很粗糙,像是用橡木做的,顶端还嵌着一颗红色的石头。
“看好了,”海格用魔杖在砖墙上敲了敲,按照一定的顺序点了七块砖头。
“这是进入对角巷的秘密咒语,只有巫师才能打开。”
话音刚落,砖墙开始缓缓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后面传来热闹的声音,有商贩的叫卖声,有孩子们的笑声,还有猫头鹰的叫声。
“走吧,”海格率先走进洞口,“欢迎来到对角巷,孩子们。”
哈利和阿尔托莉雅跟在海格身后,走进洞口的瞬间,眼前突然亮了起来。一条热闹的街道出现在他们面前,两旁的商店都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
有的商店橱窗里摆着会动的魔法书,有的挂着闪闪发光的巫师袍,还有的门口站着戴着尖顶帽的巫师,正在和顾客讨价还价。
街道上空,猫头鹰拖着包裹飞来飞去,偶尔有几只停在路灯上,歪着头看着
阿尔托莉雅兴奋地拉着哈利的手,指着一家商店橱窗里的会跳舞的水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