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呀好呀!” 小丫拍着手跳起来,树枝掉在泥地上也没顾上捡。她突然想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摸自己的兜 —— 粗布兜是王婶给她缝的,边角有点磨破。她掏了半天,掏出片皱巴巴的枫叶,叶片是深红色的,边缘有点卷,是前几天在枫树林里捡的,一直揣在兜里舍不得丢。“这个给乐乐哥哥,” 她把枫叶递过来,指尖小心翼翼的,怕把叶子碰碎,“告诉他枫溪的枫叶比画里的红,比红烧肉还红!”
陈建国接过枫叶,叶片有点干硬,却还带着淡淡的枫香。他低头看了看怀表,表链是黄铜的,有点细,刚好能把枫叶夹在中间。他轻轻把枫叶夹进去,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枫叶贴在表盘上,红光映着枫叶,像把叶子染得更红了。
“陈先生!可累死俺了!”
门口突然传来赵二柱的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陈建国赶紧把怀表揣回怀里,小丫也捡起地上的树枝,乖乖站在旁边。赵二柱扛着个蓝布包,布包上沾着草屑和泥土,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蹭了块深褐色的泥,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圈湿痕。他喘着粗气,把布包往桌上一放,布包里的药瓶撞出 “叮叮当当” 的响。
“咋了这是?” 陈建国赶紧站起来,想去给赵二柱倒碗水。
“别提了!” 赵二柱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 “噌” 地窜起来,映得他脸通红,“邻镇周老三,上回在俺这儿拿的止泻药,今天俺送药过去,他说吃了反倒拉得更厉害了!他儿子周小勇,上来就拽俺的药箱,差点跟俺动手!”
“咋会这样?” 陈建国皱起眉,“那药是从县城‘同德堂’进的,老字号了,以前也给人开过,没出过问题啊。”
“谁说不是呢!” 赵二柱急得手往灶台上一拍,差点碰倒旁边熬着枇杷叶的药罐,“俺跟周老三说,吃药不能吃生冷,他倒好,跟俺说‘俺就着冻柿子吃的,没事’!那冻柿子多凉啊,跟药反着来,能不加重吗!”
陈建国心里忽然亮了一下 —— 以前在广告公司做产品策划时,遇到用户反馈问题,他总喜欢用 “用户访谈法”,一点点问清楚使用场景、操作细节,往往能找到问题的关键。周老三这事,说不定还有没说透的细节,比如冻柿子吃了多少,吃药前后还吃了啥。他刚要开口跟赵二柱说这个想法,胸口的怀表突然又热了起来,这次的暖意更急些,还带着点轻微的震动。
他赶紧掏出怀表,红光比刚才更亮些,直接在空气中映出声音 —— 不是画面,是林慧的声音,带着点哭腔,断断续续的,像被风刮得忽远忽近,还夹杂着厨房抽油烟机的声响:“建国…… 乐乐今天放学回来,跟我说…… 说以前不该跟你吵架…… 他还问,爸爸啥时候回来……”
赵二柱原本还在气鼓鼓地擦汗,听见这声音,猛地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生怕自己喘口气就惊扰了这 “从天上飘来的声音”。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站在小丫旁边,小声问:“这、这是陈先生的媳妇?”
小丫点了点头,也屏住呼吸,仰着小脸看怀表。
陈建国对着怀表,喉咙发紧,声音压得很低,怕自己哭出来:“林慧,我知道错了…… 以前我总忙着上班,没好好听你说话,也没陪乐乐…… 等我回去,咱们一起去枫林场捡枫叶,我陪乐乐画手抄报,陪你去菜市场拎菜篮……”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表的红光突然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瞬间就没了踪影。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暖意,药鼎里的枇杷叶还在 “咕嘟咕嘟” 地响,熬出的药香混着枫香,满屋子都是。
(结尾抒情)药鼎里的枇杷叶熬出了泡沫,沾在罐沿上,凉了之后结了层薄薄的霜,像撒了点碎糖。怀表的暖意还贴在胸口,“枫火映心” 的刻痕硌着指尖,提醒着刚才的画面和声音 —— 周老三的抱怨还在耳边,林慧的哭声还缠着心口,小丫刚才拍着手的笑声还落在泥地上的枫叶画旁。陈建国忽然明白,异时空的难题和现实里的遗憾,原是同根的藤:以前他总躲着家里的矛盾,觉得 “没时间”“没办法”,如今帮赵二柱查病因时,敢想着 “一点点问清楚”,这份勇气竟也能变成跟家人认错的底气。枫溪的药香飘了满室,不仅能治周老三的腹泻,还能熨平他心里那些皱巴巴的遗憾 —— 原来成长从不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变厉害,是在异乡的烟火里,把 “不敢” 变成 “敢”,把 “逃避” 变成 “面对”,把对家人的牵挂,变成好好解决眼前事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