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侠不是这样的!卖糖葫芦的王二急得直跺脚,上月他还帮我抢回被偷的钱匣子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个戴瓜皮帽的瘦子扯着嗓子喊,我亲眼见他半夜往和平书院泼粪!
赵秀才攥着抄本挤到最前面,扶了扶歪掉的眼镜:苏兄弟,你前日还说要...
假苏九反手就是一掌,赵秀才踉跄着撞在粮车上,抄本散了一地。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这掌风带起的气浪竟掀翻了三个菜摊,哪是那个总被账房追着打手心的三等家丁能使出来的?
此时真正的苏九正窝在听风楼二楼啃西瓜,瓜子壳吐了半桌。
茶博士端着茶盏过来时,正见他被说书人苏大侠血洗善堂的段子呛得直咳嗽。
这演技比我差远了。他抹着眼泪,抓起块西瓜往嘴里塞,连瓜籽都不会吐,直接生吞——当我是孙婆婆养的芦花鸡呢?
可老翰林都送帖子了。茶博士压低声音,指了指桌上那封烫金信封,说若属实,望苏公子自缚请罪。
苏九把瓜子壳堆成个小塔,突然地拍桌:走,看假货去!
东市的太阳晒得人发昏。
苏九蹲在被砸的善堂门口,手指划过青石板上的掌印:这掌力生硬,像生吞了本残卷硬练的。
目击者说他骂人用官话。赵秀才翻着抄本,眼镜片反着光,您平时跟孙婆婆唠嗑可都是安州土话,上回骂偷鸡贼还蹦了句粤语。
还有!茶博士突然一拍大腿,他穿的是新青布裤!
苏九挑了挑眉。
您右裤裆那块补丁,是上月被老管家拿扫帚追着打,撞在门环上撕开的。茶博士掰着手指头数,小翠用蓝布补的,针脚歪歪扭扭,您还说像孙婆婆的芦花鸡爪子。
好啊!苏九猛地站起来,惊得麻雀扑棱棱乱飞,敢冒充我,连我最怕人提补丁都不知道!他拽过赵秀才的抄本唰唰写,《寻人启事》:本人苏九,左耳缺角(幼时被猫抓的),右裤有蓝布补丁(针脚像鸡爪子)。
如遇穿新裤子的,速报官赏十两!
三日后的西巷飘着酱肘子味。
鬼面卫长的黑面巾被血染红了一角,他拎着昏迷的扔进书院柴房时,铁链子哗哗响:这货躲在酱菜缸里,浑身都是八角味。
审讯到半夜,变故突生。
假苏九的瞳孔突然缩成针尖,嘴角渗出黑血。
他死死攥住苏九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主上...已在你身边...你的影子...早已不是你的...话音未落,身子一软,没了气息。
苏九蹲在地上,盯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脚边拉出一道影子——影子边缘泛着幽蓝的光,像被谁拿靛青染过。
【警告:神魂同步度异常,建议立即启动心镜归元净化程序。】系统音难得带上了紧迫感。
苏九没说话。
他蹲下来,用指尖碰了碰自己的影子。
凉意顺着指尖爬进骨头缝,像摸着那面半夜会眨眼的铜镜。
书院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不知哪里传来一声猫叫。
苏九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正透过窗纸,在铜镜上投下一片淡金色——镜中倒影的嘴角,又扬起了那个狡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