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笑拳门藏书阁飘着陈墨香,苏九把补丁布按在额头上,指节因用力泛白。
系统令牌在案几上嗡嗡轻颤,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十六年了,他终于要摸到那个总在梦里抓不住的答案。
历史回响...启动。他闭眼前最后一眼,看见窗棂外的月亮被云啃去半角,像极了小时候偷啃的月饼。
黑暗漫上来时,他先闻到了雪的冷。
睁眼便是间漏风的破屋,瓦缝里坠下的雪片子打在脸上生疼。
十六岁的自己正缩在灶前,裹着漏棉花的破袄搓手,而父亲苏大石跪在草席上,背影像截被雷劈过的老树根。
阿九,过来。
少年苏九应声抬头,正撞进父亲泛红的眼眶里。
苏大石手里攥着块蓝布,针脚歪歪扭扭——正是阿月当年补的裤裆补丁。
他咬破食指,血珠滴在布角,字迹在血痕里漫开:儿莫寻根,根下有鬼。
小苏九蹭过去,被父亲猛地搂进怀里。
苏大石的怀抱烫得惊人,像揣着团火。
他往灶里添了把柴,一叠泛黄的信笺烧起来,火星子窜得老高,映得他眼角发亮:阿九啊,你要活着...哪怕当一辈子混子,也别当亡国孤魂。
话音未落,画面突然扭曲。
苏九伸手去抓父亲的衣角,指尖却穿过虚影,只触到刺骨的凉。
他踉跄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泪水砸在补丁布上,竟洇出一行淡墨:玉在灰中,心向和平。
他攥着布喊出声,藏书阁的烛火地爆了个灯花。
月光从窗纸破洞钻进来,照见他脸上泪痕里混着土灰——方才撞在石案角蹭的。
玉在灰中...苏九抹了把脸,突然跳起来。
他抄起案头火折子,踹开藏书阁门,正撞上端着参汤的小翠。师父您疯了?
大半夜的——
紫霞山废墟!苏九拽着她往马厩跑,当年我爹烧信的地方,灰里埋着玉!
紫霞山的焦土在月光下泛着青。
鬼面卫长的刀鞘劈开三尺厚的积灰,苏九的手突然顿住——指腹触到块温润的东西。
他扒开灰烬,一枚羊脂玉佩沾着黑灰躺在掌心,微雕的二字被擦净后,竟泛着淡淡青光。
这是...承恩珏!茶博士的声音抖得像筛糠,他凑过来时撞翻了油灯,先帝第九子的私印!
当年大楚覆灭时,这玉该随幼主沉江的!
苏九刚把玉佩贴在掌心,一阵眩晕袭来。
他看见龙床前的老皇帝咳着血,将玉佩塞进小太监怀里:若百年后有人读懂字...便将此玉交予他。
苏九喃喃,指腹摩挲着玉纹。
师父!赵秀才举着油灯冲过来,纸页在他手里哗啦响,快报特刊明早就能贴满城墙!
我连征文题目都想好了——《我家也有旧物》!他挤到近前,眼镜片上沾着灰:您猜怎么着?
王屠户说他娘留的裹脚布里藏着半块楚纹瓦当,卖花阿婆翻出个绣着字的肚兜!
天刚蒙蒙亮,笑拳门门房就被挤爆了。
老裁缝举着乌丝栏残页抹眼泪:我娘说这是她给楚王妃绣凤袍时裁下的角料。小乞丐从破棉袄里摸出半枚铜钱,铜绿下隐约可见二字:我在城隍庙墙根挖出来的,能换俩炊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