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揉眉心的手顿在半空。
楼下茶博士的声音像根细针,扎得他后颈发紧——玄色斗篷?
影阁的人惯穿玄色,上回在紫霞山地窟里那道九龙残袍的身影还在眼前晃,难不成这么快就追来了?
“系统,查查这拨人来路。”他压低声音嘀咕,余光瞥见窗纸被风掀起一角,晨雾里果然有几个缩着脖子的身影晃过,斗篷帽檐压得极低,连买早点的动作都透着股刻意的规矩。
系统光幕“唰”地弹出来,淡金色字体在他视网膜上跳动:【检测到影阁暗桩标记·玄铁纹,确认是影阁外围探子。
建议:先处理前朝秘档,再料理这些小喽啰。
倒计时:残卷加载剩余6日23时59分——】
“催命鬼!”苏九踹了脚床沿,木床“吱呀”抗议。
他摸出怀里半块焦木牌,“儿,笑到最后,别信‘归位’”几个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三天前在紫霞山,机关鹦鹉说父亲自毁元神断血脉牵引,这木牌怕是他最后的遗言。
“师父,该回苏府了。”小翠掀帘进来,竹篮里装着刚买的糖蒸酥酪,“账房周伯说您上个月替他追跑的芦花鸡生了蛋,非让您带两斤回去。”她眼尖瞅见苏九攥着的木牌,欲言又止,最后只把酥酪往桌上一墩,“趁热吃,凉了该粘牙了。”
苏九扒拉着酥酪,突然被烫得直吸气:“走,回后院。那玉简搁在苏府比客栈踏实。”他把木牌塞进贴身衣袋,又摸了摸袖中藏的笑拳铁指套——这玩意儿是用紫霞山兵俑的笑纹熔铸的,系统说能破影阁机关。
苏府后院的老槐树下,苏九盘着腿把玉简搁在青石板上。
阳光透过树缝漏下来,照得玉简表面的裂纹像条金色的河。
系统光幕再次浮现,血字比三天前更刺眼:【警告:七日内拼凑完整《楚皇遗诏》,否则罚戴青铜面具唱《亡国哀歌》三日,附带全服弹幕“此子辱没先帝”】
“我刚从地窟里爬出来!”苏九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你比周伯催租还急!”
“师父又在跟谁说话?”小翠端着热汤过来,汤勺“当啷”磕在石桌上,“您最近总对着墙根儿挤眉弄眼,上回还把喂猫的鱼干塞给石狮子,说‘系统饿了’——要不我请西市的王半仙来跳跳大神?”
“咳!”苏九差点被汤呛着,“这是本门绝学‘眼神杀’,专克影阁那些藏头露尾的妖人。”他抹了把嘴,指着玉简转移话题,“你瞧这纹路——”
话音未落,玉简突然泛起微光,一行残缺的字迹浮出来:“......愿吾子孙,勿复刀兵......”
“内府乌丝栏!”茶博士不知何时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炊饼,“当年大楚皇宫的诏书,都是用这种带暗纹的玉版!我在《前朝典制考》里见过拓本!”他激动得炊饼渣直掉,“这要真是先帝手书......”
“打住!”苏九捏起玉简对着光,“别是我爹临终前给我写的‘好好吃饭’之类的家书?”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检测到高阶古文残片,激活“前朝秘档预览”功能——可推演缺失字词,需辅助材料校验。
辅助材料推荐:懂大楚官文的老学究、内府印鉴拓本、景元初年的《起居注》残卷】
“得找个识字的!”苏九一拍大腿,石桌上的汤碗跳了三跳,“茶博士,安州城谁最懂大楚那套之乎者也?”
茶博士把炊饼往怀里一揣:“城西墨砚斋的老翰林!他爷爷是大楚最后一任礼部侍郎,家里还藏着半块内府玉印呢!”
当夜,墨砚斋的油灯把窗纸染成橘红色。
老翰林戴着玳瑁眼镜,手指抖得像筛糠,指甲盖儿在玉简上轻轻刮过:“这......这是先帝的飞白体!当年在文德殿,臣祖父替先帝磨墨,亲眼见他写过‘与民休息’四个字......”他突然老泪纵横,镜片蒙了层雾,“遗诏里说‘愿楚之后人永不再战,安心归顺景元’......先帝临终前烧了所有副本,只说‘莫让血再流’......”
“啪!”
一支淬毒飞针“噌”地钉进书案,离老翰林的手背只差半寸。
“影阁的狗东西!”鬼面卫长不知何时立在窗外,腰间佩刀嗡鸣出鞘,刀光划过半空,击落另一支飞针——黑影从房梁上翻下,脸上还粘着茶馆小二的面皮,正是那日在地窟见过的黑袍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