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后悔了!”苏婉儿指着残页上新浮现的字,是用指甲刻的,很深:“我夜夜梦见阿义的眼睛,怀表在我怀里烫得像火,可我已经回不去了。”
老阁主的身影从冰缝里飘出来,他的身体一半是冰,一半是黑气,手里却紧紧攥着块怀表——正是太爷爷当年扔给他的那块,表盖内侧的“顾”字被摩挲得发亮。“你们以为我真要重启时空?”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我只是想回到那天,拦住说假话的自己!”
影核突然爆发出黑气,显然在反噬他的动摇。顾长风痛苦地蜷缩起来,冰洞顶的冰棱开始坠落,砸向念安。刘明举着青铜令牌去挡,令牌与怀表突然同时亮起红光,在空中拼出朵完整的梅花——和太爷爷怀表上的图案完全吻合。
“是太爷爷在帮他!”念安的红星与梅花光共振,形成道暖流,注入顾长风体内,黑气竟退去了些,露出他原本的面容——和太爷爷的画像有七分相似,只是眼神更锐利些。
铜镜里的郡主也举着太爷爷的手札,上面写着:“长风本性纯良,错在一念之差,若有后人见他,替我说句‘不怪你’。”
顾长风看着铜镜里的字,突然笑了,笑得像个孩子:“阿义……他果然没怪我。”他把怀表扔给刘明,“星轨石的核心在我体内,只有用这枚怀表,才能把影核碎片从里面逼出来,只是……我活不成了。”
冰洞开始坍塌,影核的黑气彻底失控,顾长风的身体在迅速透明化。他最后望了眼怀表,对念安说:“告诉阿义的孙子,守界人最该守的,是心里的光,不是死板的规矩。”
刘明举起怀表对准他,红光与木灵碎片的蓝光交织,影核碎片从顾长风体内被强行剥离,在空中凝成三颗晶石,黑气散尽后,竟变得和木灵碎片一样剔透。顾长风的身体化作无数光点,飘向冰洞深处,像在往长安的方向飞。
怀表落在地上,表盖弹开,里面夹着张字条,是太爷爷的笔迹:“长风,我在守界碑旁埋了坛梅子酒,等你回来喝,放了五十年,够烈了。”
铜镜里的郡主正往守界碑的方向跑,碑旁果然有棵老梅树,树下露出个酒坛的一角,坛身上刻着“义与顾”三个字。
昆仑的风渐渐停了,冰洞的坍塌也莫名止住。念安捡起那三颗净化后的影核晶石,它们自动贴在木灵碎片上,拼成个完整的星轨图案,像幅缩小的夜空。苏婉儿把日记残页小心地收进密封袋,纸上的墨迹已经稳定,不再游走,仿佛终于找到了归宿。
刘明握着那枚怀表,表芯还在“滴答”转动,像是顾长风和太爷爷在另一个时空,还在继续着未完的酒局。他知道,昆仑的残页不仅揭开了老阁主的过往,更藏着守界人的真谛——所谓守护,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对错,而是哪怕走了弯路,也能被心里的光拉回来的勇气。就像顾长风,用一生的悔恨证明,有些羁绊,哪怕隔着时空与误解,也终究能在某个冰雪消融的日子,开出温暖的花。
铜铃铛在冰洞里轻轻响,混着远处融雪的溪流声。念安把拼好的星轨石抱在怀里,晶石的光芒透过他的掌心,在冰面上映出跳动的光斑,像无数个眨着眼睛的星星。而那本合璧的日记,被阳光晒得暖暖的,字里行间的酒气与悔意,都化作了对未来的期许——下一站,该去守界碑了,那里有坛等了五十年的梅子酒,也有场迟来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