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满脸老人裂变(1 / 1)

《猫脸老人裂变》

第一章 槐树下的猫影

雨丝像缝补天空的银线,将青瓦镇浸在一片潮湿的昏暗中。李念撑着油纸伞走过镇口的老槐树下时,第三次听见了那声音——不是风声穿过树洞的呜咽,而是某种黏腻的、带着倒刺的摩擦声,像猫爪在生锈的铁皮上抓挠。他的脚步顿住了。伞沿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水花,而那声音却突然消失了,只剩下雨点击打槐树叶的沙沙声。树洞里积着半汪浑浊的雨水,水面漂浮着几片腐烂的槐花瓣,李念弯腰细看,却在水影里瞥见一双竖瞳——不是猫的,那瞳孔边缘泛着青黑,像陈年的血痂。“后生,看什么呢?”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念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浑浊的眼睛。那是个佝偻的老妪,裹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头巾,脸上沟壑纵横,唯独颧骨处两块突兀的红晕,像被人硬生生按上去的胭脂。她怀里抱着只黑猫,猫毛湿漉漉地贴在皮肉上,尾巴却诡异地翘成一个僵硬的弧度,正用那双和水影里一模一样的眼睛盯着他。“阿婆,您没听见什么声音吗?”李念后退半步,油纸伞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挡住老妪的脸。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手背上洇开一片冰凉。老妪咧嘴笑了,露出半截黄黑的牙齿。她怀里的黑猫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爪子在老妪枯瘦的胳膊上划出三道血痕。可老妪像是毫无知觉,反而用布满青筋的手轻轻抚摸猫背,那动作温柔得诡异:“能有什么声音?不过是猫崽饿了。”她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发出类似吞咽的声响,“后生,天晚了,快回家吧。槐树下……不干净。”李念还想说什么,却见老妪抱着黑猫转身,蹒跚着走进雨幕。她的背影佝偻得像一张弓,裙摆下露出的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可那步伐却快得惊人,不过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子深处。只有几滴暗红的液体落在青石板上,被雨水冲刷开,像一朵朵转瞬即逝的血花。他低头看向那摊血迹,胃里一阵翻涌。这时,怀里的铜铃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颤,冰凉的触感透过粗布衣衫传来。这是他阿爷临终前塞给他的,说青瓦镇的槐树活了百年,早就成了精,让他入夜后千万别靠近。当时他只当是老人的胡话,现在却觉得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雨势渐大,李念握紧铜铃,转身往家跑。油纸伞在风中猎猎作响,他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那目光黏腻而冰冷,像蛇的信子舔过脊梁骨。跑到家门口时,他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槐树下空荡荡的,只有那树洞在风雨中张着黑黢黢的嘴,像在无声地嘲笑着什么。推开虚掩的木门,一股浓重的草药味扑面而来。李念反手插上门闩,靠在门板上大口喘气。堂屋里点着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晕里,他阿爷的牌位立在供桌上,香炉里插着三支燃了一半的香,青烟袅袅,在空气中扭曲成怪异的形状。“阿爷,我好像……看见槐树下的东西了。”李念对着牌位喃喃自语,铜铃的震颤渐渐平息,可他手心的冷汗却越冒越多。突然,院子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落地。李念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抄起门后的柴刀,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撩起窗帘一角往外看——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照亮了湿漉漉的院子。而在月光下,那棵移栽了三年的石榴树旁,赫然躺着一具黑猫的尸体。猫的眼睛瞪得滚圆,舌头吐出半截,最诡异的是它的脸——那原本尖俏的猫脸,竟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捏成了人脸的形状,眉眼口鼻模糊一团,唯独那双竖瞳,还死死地盯着李念的窗户。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李念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他认出了那只猫——是老妪怀里抱着的那只。可老妪明明抱着猫往东边的巷子走了,猫的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自家院子里?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缓慢的敲门声,笃,笃,笃。节奏均匀,不疾不徐,像是在丈量着人的心跳。李念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油灯的火苗突然剧烈地摇晃起来,将他的影子在墙上拉扯成扭曲的形状。他死死盯着门板,只见门缝下,有什么东西正慢慢渗进来——不是雨水,是浓稠的、暗红色的液体,像血,却比血更黏稠,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腥甜味,像腐烂的槐花。敲门声还在继续,笃,笃,笃。“后生,开门啊。”老妪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黏腻感,“我的猫……跑你家院子里了。”李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院子里那具猫尸,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看见猫尸的肚子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呼吸。不,不是呼吸,那是某种东西在皮肤下游动,顶起一个个不规则的鼓包,仿佛有无数条虫子在里面钻来钻去。“后生?”老妪的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得像指甲划过玻璃,“我知道你在里面。把猫还给我……不然,我就进来自己拿了。”门板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像是被什么重物撞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木屑簌簌落下,门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李念看见一只枯瘦的手从裂缝里伸了进来,指甲又黑又长,正抓挠着门闩。怀里的铜铃再次震颤起来,这一次,铃声清晰可闻,叮铃铃,叮铃铃,像寺庙里的晨钟,带着一股奇异的安抚力量。李念猛地想起阿爷说过的话:“铃响三声,鬼物退散。若铃长鸣……便是槐树精要出来吃人了。”他低头看向铜铃,只见那原本暗沉的铜面此刻竟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铃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震得他耳朵生疼。而门外的撞击声突然停了,老妪的声音也消失了,只剩下雨声和铃声交织在一起。李念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许久,他才敢透过门缝往外看。雨还在下,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风吹过槐树叶的沙沙声。老妪不见了,那只伸进来的手也不见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只有门板上的裂痕和地上的血迹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的柴刀,一步步挪到门边。铜铃的声音已经停了,可他总觉得那铃声还在耳边回响,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他看向院子里的猫尸,突然发现猫的肚子鼓得更高了,皮肤被撑得透明,隐约能看见里面有个蜷缩的黑影,像是个胎儿的形状。就在这时,黑猫的尸体突然猛地睁开眼睛。那双竖瞳死死地盯着李念,嘴巴一张一合,发出微弱的气音,像是在说什么。李念屏住呼吸,凑近了些,终于听清了那气音——不是猫叫,而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怨毒:“槐花开了……该换皮了……”话音未落,猫尸的肚子突然“噗”的一声裂开,一股腥臭的黑水喷涌而出。李念下意识地后退,却看见一只沾满黏液的手从裂开的肚子里伸了出来,指甲又黑又长,正朝着他的脸抓来。他这才看清,那根本不是胎儿,而是一个蜷缩的人形——一个浑身长满黑毛,脸像猫又像人的怪物。它的眼睛是竖瞳,鼻子塌扁,嘴巴咧开到耳根,露出尖利的獠牙。而它的额头上,赫然长着一朵青黑色的槐花,花瓣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像是用鲜血浇灌而成。怪物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从猫尸里钻了出来,朝李念扑来。腥风扑面,李念甚至能看见它牙缝里塞着的碎肉。他举起柴刀,闭着眼睛胡乱挥砍过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柴刀竟被怪物的爪子硬生生劈成了两半。怪物落在地上,四肢着地,像猫一样弓起脊背。它的身体开始扭曲,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个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高,黑毛褪去,露出底下青灰色的皮肤。不过片刻,它就变成了一个和老妪一模一样的佝偻身影,只是脸上没有皱纹,皮肤光滑得像婴儿,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是猫的竖瞳。“后生,你跑不掉的。”怪物开口,声音却变成了年轻女子的,清脆悦耳,“青瓦镇的人,都要给槐树当养料。你阿爷是,你也是。”它一步步逼近,裙摆下露出的脚踝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可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个沾满黑毛的脚印。李念退到墙角,无路可退。他怀里的铜铃突然发出一阵刺眼的金光,怪物惨叫一声,捂住眼睛连连后退。李念低头一看,只见铜铃上刻着的符文正在发光,那些扭曲的线条仿佛活了过来,在铜面上游走,组成一个奇异的图案——那是一朵盛开的槐花,只是花瓣是由无数个“敕”字组成的。“这是……镇魂铃?”怪物的声音带着惊恐,“你阿爷……竟然是守槐人?”李念想起阿爷临终前的话,心脏狂跳。守槐人?那是什么?难道阿爷不是普通的木匠,而是专门看守槐树精的人?“既然你是守槐人的后代,那就更不能留你了。”怪物突然狞笑起来,脸上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毛茸茸的猫脸,“槐树大人说了,要把你做成新的‘皮’。它喜欢年轻的……尤其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后生。”它猛地扑了过来,速度快得像一道黑影。李念下意识地举起铜铃,金光再次爆发。这一次,铃声震耳欲聋,整个屋子都在摇晃。怪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像被烈火焚烧般冒出黑烟,皮肤寸寸开裂,露出底下血淋淋的肌肉和骨骼。可它没有后退,反而顶着金光,伸出爪子,死死地抓住了李念的胳膊。刺骨的疼痛传来,李念看见自己的皮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硬化,长出细密的黑毛。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痒、发胀,鼻子变尖,嘴巴突出,视线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绿色——他正在变成一只猫!“哈哈哈……晚了!”怪物狂笑着,爪子深深陷入李念的皮肉,“你的皮,很快就是我的了!”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雷般的炸响。怪物脸色剧变,猛地松开爪子,看向门外:“不可能……守槐人不是都死光了吗?”李念趁机推开怪物,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口。他看见雨幕中站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剑身上贴满了黄色的符箓。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冰冷得像腊月的寒冰,正死死地盯着屋子里的怪物。“猫脸老妪,你又出来作祟了。”男人开口,声音低沉有力,“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跑掉。”怪物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身体再次扭曲,变成一只巨大的黑猫,足有小牛犊那么大,爪子闪着寒光。它猛地撞破窗户,朝男人扑去。男人不慌不忙,桃木剑出鞘,符箓无火自燃,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敕!”桃木剑带着一道金光,狠狠劈在黑猫的头上。黑猫惨叫一声,从空中跌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又变回人形。它的胸口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地流着黑血。“张道长……你等着!”怪物怨毒地看了男人一眼,转身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雨幕中。男人没有去追,而是走到李念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色的药丸:“把这个吃了,能压制你体内的妖气。”李念接过药丸,一股清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刚才还在发痒发胀的皮肤瞬间平静下来。他看着男人,嘴唇颤抖:“你是谁?守槐人……到底是什么?”男人叹了口气,目光飘向窗外的老槐树,眼神复杂:“我叫张陵,是龙虎山最后一代守槐人。青瓦镇的这棵老槐树,不是普通的树,是千年猫妖的巢穴。它靠吸食人的精气修炼,每隔三十年就要换一张人皮,而被它换掉皮的人,就会变成新的猫脸怪物,替它捕猎……”他顿了顿,看向李念:“你阿爷,是上一代守槐人。他为了封印槐树,耗尽了毕生修为,临终前把镇魂铃传给你,就是希望你能远离这一切。可惜……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李念低头看着怀里的铜铃,又看向院子里那具已经变成一滩黑水的猫尸,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原来阿爷不是胡话,青瓦镇真的有妖怪,而他,竟然是守槐人的后代。雨还在下,老槐树的影子在风雨中扭曲,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李念知道,从今夜起,他平静的生活彻底结束了。他不仅要面对千年猫妖,还要揭开阿爷临终前留下的秘密——守槐人到底背负着怎样的使命?而那棵看似普通的老槐树底下,又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恐怖真相?他握紧铜铃,抬头看向张陵:“道长,我该怎么做?”张陵看着他,眼神凝重:“找到槐树的根。猫妖的本体藏在根里,只有毁掉它,青瓦镇才能真正太平。但在此之前,我们要先找到其他的猫脸怪物——它们已经混进了镇子,变成了我们熟悉的人。”李念的心沉了下去。他想起镇上那个总是对着槐树傻笑的疯婆子,想起那个卖猪肉时总爱舔刀子的王屠户,想起那个深夜还在河边洗衣服的张寡妇……他们,会不会早就变成了怪物?雨幕中,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又像是在低语。李念知道,一场席卷整个青瓦镇的恐怖风暴,才刚刚开始。而他,注定要站在风暴的中心,用这枚小小的铜铃,对抗那来自千年之前的邪恶力量。

第二章 染血的胭脂

雨停时天已微亮,青瓦镇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霭中,老槐树的影子在晨光里拉得很长,像条蛰伏的巨蟒。李念和张陵蹲在槐树下,看着树洞深处那团蠕动的暗绿色黏液,空气中弥漫着腐烂槐花与铁锈混合的腥气。“这是猫妖褪下的皮。”张陵用桃木剑挑起一缕黏液,剑尖立刻腾起白烟,“它昨夜被镇魂铃所伤,需要吸食生人的精气才能恢复。”他忽然指向树洞内侧,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凹槽,每个槽里都嵌着半截手指骨,“这些是历代守槐人的指骨,被猫妖用来加固巢穴的结界。”李念的目光触及那些泛着油光的白骨,胃里一阵翻滚。他注意到其中一根指骨上套着枚铜戒,戒面刻着的纹路与镇魂铃上的“敕”字如出一辙。张陵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这是你阿爷的指骨。他当年为了布下封印,自断右手食指嵌进树洞,才勉强困住猫妖三十年。”这时,镇魂铃突然发出细碎的震颤。李念低头,看见铜面上浮现出淡淡的血纹,蜿蜒着指向镇东头的胭脂铺。张陵脸色一变:“它在示警!猫妖已经动手了。”两人赶到胭脂铺时,门板虚掩着,门楣上挂着的“胡记脂粉”牌匾斜斜欲坠,地上撒满了碎裂的瓷盒,胭脂水粉混着暗红的血迹,在青石板上洇出诡异的图案。铺子深处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响,李念握紧镇魂铃,与张陵对视一眼,猛地踹开内室木门——胡掌柜的尸体被倒吊在房梁上,脖颈处有一圈细密的齿痕,鲜血顺着解开的衣襟淌下,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他的脸皮不翼而飞,露出的肌肉组织上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猫毛,双手以一种反折的角度扭曲着,指甲缝里还嵌着半片撕碎的胭脂纸。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墙上的血字。用胡掌柜的鲜血写就的“换皮”二字歪歪扭扭,每个笔画末端都带着猫爪似的弯钩,血珠顺着墙皮往下滴落,在墙角汇成小小的血泊,里面浸泡着几颗被剜出的眼球,瞳孔里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是猫脸老妪干的。”张陵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指向胡掌柜的断指,“她需要活人面皮上的油脂来修补妖力。胭脂铺的‘醉春红’胭脂,是用晨露调和槐花蜜制成,最合猫妖的胃口。”李念突然注意到胡掌柜的左手紧攥着什么,他小心翼翼地掰开僵硬的手指,掉出半张染血的胭脂纸。纸上印着的海棠花纹里,藏着用朱砂写的极小的“逃”字。张陵将胭脂纸凑到鼻尖嗅了嗅,眉头紧锁:“这是迷迭香混着曼陀罗的味道,胡掌柜应该是被下了药,但他在失去意识前留下了线索。”镇魂铃的震颤越来越急促,铜面血纹突然断裂成三截,分别指向三个方向。李念数着血纹断裂的位置,心脏骤然缩紧:“糟了!是王屠户、疯婆子和张寡妇家!”张陵从布囊里掏出三张黄色符箓,指尖燃起符火:“你去王屠户家,我去河边找张寡妇。记住,看见眼睛泛绿光的人立刻摇铃,镇魂铃的金光能暂时逼退猫妖,但不可超过三次,否则会惊动槐树本体。”他将一张画着太极图的符箓塞进李念手心,“这是护身符,遇袭时捏碎它。”李念接过符箓,指尖触到纸张粗糙的纹理,忽然想起昨夜猫妖说的话:“它们已经变成了我们熟悉的人。”他望着张陵消失在巷口的背影,突然意识到整个青瓦镇早已是一座被猫妖渗透的囚笼。王屠户的肉铺前围满了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议论声像煮沸的粥。李念挤进去时,正看见王屠户的儿子抱着半截血淋淋的手臂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