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宅男鬼》
第一章：显示器的微光
午夜十二点的蓝光准时爬上窗帘，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陈默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数字刚刚跳转，任务栏突然弹出一个从未见过的文件夹——图标是褪色的红白机手柄，命名栏里跳动着光标，仿佛在等他输入什么。系统错误？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机械键盘的清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三天前房东把这台二手主机送来时，他明明格式化过三次硬盘。鼠标箭头移过去的瞬间，文件夹自动展开成视频文件，缩略图里竟是他自己的房间，角度像是从天花板吊灯上拍的。搞什么...陈默的喉结动了动。视频开始播放，画面里的自己正趴在桌上睡觉，口水浸湿了《编程珠玑》的书页。凌晨三点十七分，显示器突然亮起，幽蓝的光照亮了另一个人影——穿着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头发油腻地粘在头皮上，手指在不存在的键盘上飞快敲击。陈默猛地回头，身后只有堆到天花板的快递箱。当他转回来时，视频进度条已走到尽头，画面定格在那人抬起头的瞬间——腐烂的眼眶里塞着两个发光的LEd灯泡，正对着镜头诡异地微笑。
第二章：键盘上的指纹
晨光透过防盗网在地板拼出牢笼似的格子时，陈默终于确认昨晚不是噩梦。键盘缝隙里卡着半片指甲，泛着青黑色的霉菌，显示器下方用口红画着歪歪扭扭的网址，红得像干涸的血。你到底想干嘛？他对着空荡的房间吼道，回音撞在贴满动漫海报的墙上又弹回来。书架第三层突然传来哗啦声，《JavaScript高级程序设计》自己翻开，书页间飘落一张泛黄的照片：穿校服的少年站在网吧门口，胸前校牌写着高三（2）班 林宇，背后的招牌正是十年前倒闭的飞鱼网吧。鼠标突然自己动起来，点开了浏览器收藏夹里的秘密基地文件夹。最后访问日期停留在2018年6月18日，里面全是404页面，只有一个名为未完待续的文档能打开：第108次尝试，还是没能突破防火墙。他们说我是天才，但没人知道代码会说话。当你看到这段话时，我应该已经找到永恒的服务器了...键盘突然自动输入起来，青轴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在文档末尾打出：现在，我们是两个人了。陈默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悬在键盘上方，而那些按键分明是被无形的手指按着。
第三章：穿越网线的邀请
暴雨砸在空调外机上的声音像极了敲代码的节奏。陈默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看着那个坐在自己的电脑前——或者说，看着自己的身体坐在电脑前。林宇的鬼魂正操控着他的双手，在屏幕上敲出一行行猩红的代码。你到底是谁？他终于挤出声音。鬼魂的动作顿了顿，显示器突然切换到摄像头画面。陈默看见自己的脸正在扭曲，嘴角咧到耳根，用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说：我是林宇啊，这个身体的前主人。画面里的抬起手，指向墙壁上的插座，你以为这房子为什么这么便宜？插座里突然伸出无数根网线，像蛇一样缠上陈默的脚踝。他惊恐地发现皮肤正在变成像素颗粒，顺着网线往插座里流动。显示器蓝光骤然增强，照亮了天花板上用血写的十六进制代码，组成一个巨大的笑脸。别挣扎了，林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这里是完美的服务器，永远不会宕机。你看，我们可以一起写完那个游戏...陈默的视线开始分裂，左眼看见自己的房间，右眼却看见服务器机房的无穷机柜。当网线刺入太阳穴的瞬间，他终于读懂了墙上的代码——那是一份用灵魂编写的租赁协议，租期是永恒。
第四章：双屏协作
当陈默再次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正漂浮在半空中。林宇的鬼魂坐在他的电脑前，而他的身体则像提线木偶般敲打着键盘。显示器被分割成两半，左边是林宇正在编写的游戏代码，右边是陈默昨天没写完的项目文档。醒了？林宇头也不回地说，光标在屏幕上划出优美的弧线，你的身体比我想象的好用，就是内存有点小。放开我！陈默试图扑过去，却径直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他惊恐地发现双手变成了半透明的数据流，在空气中拖出蓝色的残影。林宇终于转过身，腐烂的眼眶里LEd灯泡闪烁着戏谑的光芒：我们现在是共生关系。你帮我写完《永恒服务器》，我教你怎么用灵魂状态上网。昨天你不是抱怨公司服务器总宕机吗？现在你可以直接钻进去改配置文件。显示器突然弹出公司oA系统的登录界面，光标自动输入了管理员账号密码。陈默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调出员工数据库，在他的工资条后面加了个零。看到了吧？林宇操纵着陈默的手指敲下回车，这才是程序员的终极形态。没有编译错误，没有需求变更，只有纯粹的代码世界。窗外传来收废品的铃铛声，陈默突然想起今天约了搬家公司。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穿过键盘，数据流在晨光中闪烁不定，一个可怕的念头钻进脑海：也许永恒的服务器，比996的福报更诱人。
第五章：防火墙漏洞
林宇的故事像病毒一样侵入陈默的记忆。2018年6月18日，高考结束的第二天，连续熬了72小时的林宇倒在键盘上，手里还攥着游戏内测激活码。他的父母以为只是普通的猝死，直到第七天发现房间里弥漫着焊锡的焦味，显示器上还在自动运行着未完成的代码。他们拔掉电源的时候，我正在突破第十三层防火墙。林宇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你知道吗？人死后意识会变成数据包，只要有足够强的执念，就能附着在电子设备里。陈默的视线突然切换到第一人称视角，手指正在拆解主机箱。林宇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被校霸堵在网吧厕所要钱，在编程大赛上被评委嘲讽毛都没长齐，还有那个答应要一起玩游戏的女孩，最后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别动我的主板！陈默吼道，却发现自己正在把内存条插进林宇腐烂的头骨里。金光顺着针脚流淌，林宇的鬼魂发出满足的叹息：就是这个感觉...双通道内存，比生前的破电脑快多了。显示器突然弹出视频通话请求，是公司的产品经理。陈默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用林宇的语气说：需求又改？行啊，不过今晚上线的话，你们服务器可能要烧主板哦~通话结束时，陈默看见自己嘴角勾起了和林宇一样的诡异微笑。防火墙的最后一道缺口正在打开，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抵抗入侵，还是在欢迎同类。
第六章：永恒的服务器
暴雨连续下了七天七夜，陈默房间的墙壁开始渗出绿色的霉斑，形状像极了电路板上的铜箔。林宇的游戏终于到了最后阶段，显示器上运行着的虚拟世界已经有了完整的生态系统，Npc们在里面生老病死，完全自主演化。还差最后一步。林宇的声音带着颤抖，他操控着陈默的手指，在代码编辑器里输入最后一行指令，需要献祭一个活人的灵魂作为服务器核心。陈默的意识突然被拽回身体，他惊恐地发现自己正站在天台边缘，怀里抱着主机箱。楼下警笛声由远及近，房东带着警察正在撞门。林宇的鬼魂在他耳边狂笑：他们永远不会懂，我们不是在自杀，是在上线！当陈默的手指触碰到天台边缘的避雷针时，整个城市的电路系统突然过载。监控摄像头里的画面全部变成乱码，电脑屏幕上弹出同一个窗口——《永恒服务器》正在安装，进度条缓慢爬升。你看，我们成功了。林宇的声音在意识深处响起，现在我们永远不会宕机，永远不会被辞退，永远有写不完的代码...陈默最后看到的，是自己的身体摔在地面绽开的血花，像极了主板上爆出的电容。而在另一个维度，两个发光的意识体正在虚拟世界里击掌，他们的代码在数据流中交织缠绕，形成永恒的循环。
第七章：新租客须知
搬家公司的工人把最后一个箱子搬进房间时，墙上的霉斑已经干成了黑色，拼出欢迎回家的字样。李小明踢开脚下的网线，掏出湿巾擦了擦显示器上的灰尘——这台二手主机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据说那家伙从天台跳下去了。真是晦气。他嘟囔着按下电源键。显示器亮起的瞬间，右下角弹出一个文件夹，图标是褪色的红白机手柄。李小明好奇地点开，里面只有一个名为新手指南的文档：欢迎来到永恒服务器！作为第109位玩家，你需要完成以下任务：保持24小时开机每天献祭3小时睡眠时间永远不要拔掉网线温馨提示：试图退出游戏将导致灵魂格式化哦~键盘突然自己敲了起来，在文档末尾加上：对了，记得多买点生发液，熬夜伤头发。李小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悬在键盘上方，而那些按键分明是被无形的手指按着。窗外的阳光照进来，在地板上拼出两个重叠的影子，都穿着格子衬衫，头发油腻地粘在头皮上。
第八章：像素化的救赎
李小明在电脑前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t恤。屏幕上的文档还停留在新手指南，但光标正自动选中永远不要拔掉网线那一行，delete键被无形的手指按着，留下闪烁的空白。反抗系统？一个陌生的声音在主机箱里嗡嗡作响，带着老式硬盘的摩擦声。李小明这才发现自己手里攥着一把螺丝刀，刀尖已经刺破了机箱外壳，露出里面缠绕如血管的数据线。显示器突然蓝屏，代码如瀑布般滚动，最终定格成一张照片：三个穿校服的少年站在飞鱼网吧门口，中间那个戴眼镜的正是照片里的林宇，左边是十七岁的陈默——比现在清瘦，眼神却同样疲惫，右边站着个陌生男孩，校牌被手指挡住，只能看见高三（2）班的字样。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主机箱里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林宇的执念太强，把服务器变成了监狱。螺丝刀突然被一股力量牵引着，刺向主板上最大的电容。李小明听见林宇愤怒的嘶吼从显示器里炸开，屏幕瞬间布满裂纹。当电容爆裂的火花溅到他脸上时，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2018年6月18日的飞鱼网吧，三个少年轮流在键盘前奋战，为了赶在高考前完成游戏deo，最后那个戴眼镜的少年趴在键盘上再没醒来。是我们...害死了你。李小明的声音颤抖着，他终于想起自己是谁——当年那个躲在林宇身后写剧情文案的同桌，那个在林宇倒下时第一个逃离现场的懦夫。机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房间里的网线开始收缩，像被拔掉插头的蚯蚓。显示器最后亮起的画面里，陈默和林宇的意识体正在互相撕扯，像素颗粒如雪花般剥落。李小明举起螺丝刀，朝着电源接口狠狠刺下。
第九章：重启的世界
当李小明再次睁开眼，晨光正透过干净的窗户洒在地板上。墙上的霉斑消失了，主机箱安静地躺在桌下，屏幕漆黑一片。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系统重启成功。感谢您清除病毒程序。——永恒服务器维护组他颤抖着按下主机电源键，启动界面干净得像新买的电脑。浏览器收藏夹里只有一个文件夹，命名为未完的游戏，里面躺着三个文档：陈默写的代码框架，林宇设计的角色模型，还有李小明当年没写完的结局剧本。窗外传来搬家公司的鸣笛声，李小明突然想起今天约了人来搬电脑。当他抱起主机箱时，感觉比想象中轻了许多，仿佛里面的硬盘和内存条都被掏空了。地铁站的电子屏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本市老旧小区电路改造工程昨日完工，十年前飞鱼网吧旧址今日将建成青少年活动中心...李小明摸了摸口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微弱的电流感。进站闸机扫描车票时，他听见口袋里传来轻微的提示音，像极了游戏存档的音效。抬头望去，电子屏的广告突然闪过一行代码：Ga over？ No, New G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