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流初动(2 / 2)

“师父,您说的‘市井藏龙’,指的究竟是什么?”林风望着远方,轻声自语,“而那个‘地眼’,又将会带来怎样的变化?”

夜幕缓缓降临,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在这片璀璨的光海之下,无人知晓正在酝酿着怎样的暗流。

而林风站在窗前,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转动的声音。

海市的秋雨,总带着一股洗不净的尘霾味,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棂。林风坐在新居的窗前,指尖拂过师父留下的罗盘。冰凉的触感下,那微弱的、几不可察的悸动仿佛是他的心跳,与这座庞大城市的混乱脉搏隐隐共振。

几天前替张建国化解店铺危机带来的名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涟漪正缓缓扩散。他不再需要终日枯守天桥,预付费手机的铃声偶尔会打破小屋的寂静,带来新的委托和微薄的收入。生活似乎正朝着一条勉强算是安稳的轨道滑去。

但林风心中的弦却始终紧绷着。刘半仙阴鸷的眼神、深夜无声的电话、门口被撬动的细微痕迹,还有那只被封在鞋盒里,偶尔会在万籁俱寂时发出轻微嗡鸣的黑色石雕……所有这些都像潮湿空气里的霉菌,在看似平静的表象下悄然滋生。

手机响起,是一个本地号码。林风深吸一口气,接通。

“请问,是林风林大师吗?”一个年轻女声,语调急促,带着一种竭力维持却仍濒临崩溃的矜持。

“我是。您是哪位?”

“我姓王……张建国张老板给了我您的号码。我……我遇到些麻烦,需要您帮忙。”女人的声音里透出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恐惧,“我快受不了了,总是做噩梦,很可怕的噩梦……醒了也觉得屋里……屋里好像有别人。”她的话语有些凌乱,“我试过很多方法,都没用。张老板说您是真有本事的人……”

林风没有立刻答应。经过石雕一事,他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尤其是通过熟人介绍的委托,多了几分审慎。“王小姐,您所说的噩梦和感觉,大概持续多久了?最近家里或身边有没有添置什么特别的东西?或者发生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快两个月了。东西……好像没什么特别……哦,好像就是那时候,我生日,一个朋友送了个很精致的复古娃娃,我很喜欢,就放在卧室的梳妆台上了……”

娃娃? 林风的心微微一动。联想之前李女士的雕像和小杨的镜子,某种模式似乎正在浮现。

“王小姐,电话里很难判断具体情况。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上门初步查看一下,不收取费用。如果确实有问题,再谈后续,您看如何?”

“好!好!谢谢您!您什么时候方便?今天可以吗?”女人的声音立刻充满急切的期待,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约定好时间,林风看了一眼地址,是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着名高档公寓区。他简单准备了罗盘、古铜钱和几样基础的净化物,想了想,又将那枚温养过的铜钱贴身放好。

一小时后,林风站在一扇厚重的雕花防盗门前。门铃响起片刻,门开了。一位年轻女子出现在门口,约莫二十七八岁年纪,穿着昂贵的家居服,但妆容掩盖不住眼下的青黑和眉宇间深刻的焦虑。她身后是装修奢华的客厅,水晶灯璀璨,地毯柔软,但整个空间却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冷清和压抑。

“林大师?快请进。”王小姐侧身让林风进门,眼神在他朴素的衣着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求助欲覆盖。

“叫我林风就好。”林风微微颔首,踏入玄关的瞬间,他感到一股微弱的、阴冷的气息拂过皮肤,像是打开了久未通风的地下室。他手中的罗盘指针不易察觉地轻轻一颤。

王小姐的公寓很大,复式结构,价值不菲。但她显然无心炫耀,直接引着林风走上二楼卧室。“就是从两个月前开始的,几乎每晚都做噩梦,内容都差不多……很黑,很冷,有小孩在哭,还有……还有人在看着我……”她语速很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醒了也觉得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房间里不止我一个人,开灯检查又什么都没有。我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只是神经衰弱,开了安眠药,但吃了药噩梦反而更清晰……”

她推开卧室的门。浓郁的香薰味道扑面而来,试图掩盖什么似的。卧室同样极尽奢华,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但厚重的窗帘紧闭着。床上用品凌乱,显示着主人糟糕的睡眠。

林风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气场滞涩而阴冷,与客厅如出一辙,但浓度更高。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欧式梳妆台上那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物件上。

那是一个约莫三十公分高的复古洋娃娃。金色的卷发,瓷白的脸颊,湛蓝的玻璃眼珠,穿着精致的蕾丝裙子,看起来昂贵又逼真。它被摆放在梳妆台正中央,像一个小小的女王。

但在林风的感知中,那个娃娃周身缠绕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令人极度不适的黑色怨气。它是整个房间阴冷气场的核心源泉。

王小姐见林风盯着娃娃,勉强笑了笑:“很可爱吧?我朋友特意从国外带回来的古董娃娃,说能带来好运……”

林风没有回应她的感慨,他缓步走向梳妆台,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娃娃身上。越是靠近,那股阴冷怨气越是刺骨。胸前的罗盘震动明显加剧。

“王小姐,您说的那位朋友,最近还好吗?”林风背对着她,忽然问道。

“啊?”王小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好像也挺不顺的,前段时间出国散心去了。您怎么问起这个?”

林风没有回答。他在梳妆台前站定,伸出手指,缓缓探向那个笑容甜美的娃娃。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娃娃瓷制手臂的瞬间——

嗡!

一股强烈的、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的尖刺,猛地顺着他的指尖窜入!林风闷哼一声,触电般缩回手,脑中一阵剧烈的刺痛!

与此同时,无数混乱而恐怖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强行冲入他的脑海:

——一双苍白干瘦的手,在昏暗的烛光下,用沾着暗红色颜料的笔,在娃娃空洞的眼珠背后绘制着扭曲的符文……

——一个黑暗的房间,许多模糊的人影跪拜着,中央祭坛上摆放的正是这个娃娃,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败的甜腻气味……

——一个穿着旧式洋装的小女孩抱着娃娃,在空旷的大宅里奔跑,发出凄厉的哭喊……

——王小姐在睡梦中惊恐地蜷缩,那个娃娃静静地站在梳妆台上,湛蓝的玻璃眼珠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仿佛在凝视……

画面支离破碎却充满冲击力,夹杂着怨毒的咒语吟诵和凄楚的哭泣声。剧烈的头痛让林风几乎站立不稳,他不得不扶住梳妆台边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林大师?您怎么了?”王小姐被他剧烈的反应吓到了,惊慌地问道。

林风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脑中的嗡鸣。他转过头,看着王小姐,眼神锐利得让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王小姐,”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冲击而略显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您做的噩梦,是不是总梦到冰冷的房间、孩童的哭泣,还有……被窥视的感觉?”

王小姐的眼睛瞬间瞪大,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嘴唇颤抖着:“你……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跟人说过细节!”

“不仅仅是噩梦。”林风指向那个娃娃,语气沉凝,“您精神恍惚、心悸不安、甚至健康下滑,根源都在它身上。这根本不是什么带来好运的古董,而是被人用邪法炼制过的‘怨傀’,上面附着着极强的怨念和恶意。它正在不断吸食您的精气神,干扰您的魂魄。”

他每说一句,王小姐的脸色就白一分,最后几乎面无人色。她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她曾觉得“可爱”的娃娃,眼中充满了恐惧和恶心。

“不……不可能……是莉莉送我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喃喃自语,拒绝相信。

“或许您的朋友也并不清楚它的真正来历,或许她也是受害者。”林风想起脑海中闪过的那个跪拜场景,“但无论如何,这东西绝不能留。而且……”

他顿了顿,回想起画面中那个绘制符文的苍白之手和黑暗的祭坛,语气更加凝重。

“制作这种东西的地方和手法,都极其阴邪。送您娃娃的人,近期运势恐怕也早已一落千丈,甚至可能已遭反噬。”

王小姐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惧的认同:“莉莉她……她最近确实很不顺,公司破产,未婚夫也和她分手了,所以才出国……”

这一刻,她终于彻底相信了林风的话。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她看着那个娃娃,仿佛看着一条毒蛇。

“林大师!求求您!快把它拿走!处理掉!多少钱我都付!”她几乎是尖叫着,崩溃地恳求道。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变大了,密集地敲打着玻璃,仿佛在为卧室里这诡异的一幕伴奏。

梳妆台上,洋娃娃依旧甜甜地笑着,湛蓝的玻璃眼珠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无声地凝视着房间里惊恐万分的主人,和那个能看穿它邪恶本质的不速之客。

林风能感觉到,缠绕在娃娃身上的那股怨毒能量,似乎因为被识破而变得更加活跃和……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