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中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和幻想中,听到许大茂这话,感觉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张开了。
他心里美得冒泡,表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故作严肃地摆手:
“哎!大茂,可不兴胡说,没有的事,领导找谈话,那是关心工作,了解情况。
那是领导对咱们工人阶段的信任,什么升官不升官的,我可从来没想过这些。
咱们工人嘛,就是要脚踏实地,做好本职工作,为厂里做贡献。
这些都是我分内的工作,应该做的,可不敢想那些有的没的。”
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义正辞严,可那眉梢眼角的笑意,那不自觉又挺直了几分的腰板。
那说话时中气十足、恨不得全食堂都能听到的嗓门,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内心的激动和那份按捺不住的、对“升官”的渴望与憧憬。
“是是是,二大爷你觉悟高,是我说错话了。”
许大茂嘴上敷衍着,心里却暗骂,“装,接着装,看你那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去了。”
刘海中已经顾不上理会许大茂那点酸溜溜的小心思了,他满脑子都是李怀德和蔼的笑容。
以及那句“下班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他开始盘算着,下午工作要更加卖力,给领导留个好印象。
“好了,大茂,我们还要吃饭,就不陪你瞎聊天了,下午还要去见李厂长呢。”
许大茂看着他嘚瑟的嘴脸,一肚子的酸水,刘海中带着徒弟们坐到没人的角落吃饭。
没过多久。
食堂里的人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工人在慢悠悠地吃着饭,收拾碗筷的阿姨已经开始擦拭邻近的空桌子。
许大茂眼睁睁看着刘海中在一众徒弟簇拥下,意气风发地离开。
“三十五块五……加上跑片儿的辛苦费和那些老乡硬塞的土特产,拼死拼活,一个月也就勉强凑个六七十块。”
许大茂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越算越不是滋味,“风里来雨里去,乡下那路能把人骨头颠散架。
哪有坐办公室舒服?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工资还高,说出去还体面。”
他不禁又想到了何雨水。
那个头,以前在院里就是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跟着她那个傻哥哥,也没见多受待见。
可人家命好啊!
高中刚毕业,就直接考进厂,如今拿着正式工的工资,待遇比照大学生。
吃饭都能跟领导们在一个小包厢,那是何等的光彩?
自己这个“八大员”之一的放映员,在普通工人面前还能抖抖威风,可在真正的领导面前,算个屁啊。
“都是娄家……”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憋屈直冲脑门,让他对娄晓娥乃至整个娄家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
要不是娶了成分不好的娄晓娥,凭他许大茂的机灵劲儿和手段,何至于在进步的道路上如此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