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以后……唉……”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语里的托付和苍凉,何雨水听懂了。
“爸,你放心,房契在手,咱们老何家的根就断不了,你在这保定,要是往后觉得这日子过得不顺心。
待不下去了,随时回四九城,家里又不是没你住的地方。”
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白寡妇怨毒的眼神,挑拨道:“再说了,就你这条件,国营饭店的大厨,有手艺,有工资。
虽说年纪是大了点,但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体己人,那还不简单?
现在这光景,乡下日子多难熬,只要你肯出高点彩礼,别说找个能照顾你的。
就是想找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在一棵老树上吊死?”
何大清闻言,浑浊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难以置信的光亮,他几乎是脱口而出:“雨水真的吗?”
何雨水肯定道:“那当然,人都吃不饱了,只要肯给钱,你条件好,有的是女人愿意。”
何大清欣喜了一瞬,收敛一点道:“雨水,你真这么想?你……你不怪爸?不怪爸当年丢下你们……对不起你妈?”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带着积压多年的愧疚和一丝不敢置信的期盼。
何雨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活法的权利,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总得往前看,往好了过。
我们院里头,那秦寡妇,她男人贾东旭走了才半年多,就耐不住寂寞孤单冷,变着法儿地给我那傻哥送温暖、拉帮套呢。
你呢?我妈走了那么些年,你一个人拉扯我们也不容易,五六年后来才找了白寡妇。
不管是对我妈,还是对你自己,这么些年,你也算对得住了。
做人不能太自私,光想着自己那点念想,我是你闺女,还能拦着你追求自个儿的幸福不成?”
何大清听得眼眶都有些发热了,重重地点了点头,胸腔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感慨。
都说女儿是爹的贴心小棉袄,他今天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这闺女,没白疼!
虽然自己跑来了保定,可这些年生活费是按时寄回去的,看来雨水都记着他的好呢。
这么一想,担心雨水和柱子不给自己养老的担心就不存在了。
何雨水眼角的余光瞥见瘫坐在地上,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脸色越来越白的白寡妇,继续挑拨道:
“爸,要我说,你要是觉得在这边憋屈,干脆利落点,跟白寡妇把婚离了得了。
回头我托人在四九城或者附近乡下,给你物色个年纪二十岁、模样周正、知道疼人的,保准比现在这日子过得舒心。”
“离婚?”
白寡妇脸上残存的泪痕和委屈瞬间被恐慌取代,离婚?
何大清要是真跟她离了,她怎么办?
小虎小豹怎么办?
他们娘仨可都指着何大清这份工资和手艺过日子呢!
小虎还没正式工作,小豹更是游手好闲,她自己更是多年没做过工,离了何大清,她们母子三人喝西北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