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溪手有点抖颤,又说:“我是普通人,我对我的生活要求不高,父亲去世后,我现在有且可以珍视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就是你。假如命运必须要从我的手中夺走我的母亲,我所能做的也就是让风走的晚一点。但是如果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我绝不会甘心的,你是唯一可能陪伴我一生的人了。”
空调冷气还在嘶嘶作响,我皮肤下潮涌某种炽热。她的话如此轻,胸腔里震荡出回响的深远。
我没有抽回手臂,稍微调整姿势,让她的额头更舒适的倚靠。
这个时候,我身为男人,是不是应该说些安慰的话,比如“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但出于某种特殊原因,如鲠在喉。
宛溪好像也不期待我能说些什么,继续说道:“我不会再追问结婚的事情了,如果那样会失去你,不结也罢。”
“……”
“明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终于回话了:“你也快点睡吧,毕竟你明天要早起。”
“嗯。”声音很轻柔,如蜻蜓抖了下翅膀,一会儿,宛溪又补充道:“我有点睡不着。”
“睡不着就刷手机。”
“我说我有点睡不着。”她重复一遍,一边说着,胸脯贴了过来。
之后一些事情就顺应而为的发生了。
第二天清晨,我模糊的意识是在打扮整理和放轻的脚步中缓缓展开的,等她出门,门哐当一下合上,我才算完全醒过来,门外还游荡着她离去的脚步声。
我起床,床边下,昨晚揉成团的纸巾已经被她扔了。
下床去上厕所,回来顺便看一下冰箱里有没有什么饮料可以解渴,却发现冷藏格里面摆放着外面菜馆打包回来的菜,塑料袋上还贴着小巧的黄色便利贴,上面写着每种菜各自要放微波炉热多久,说买了可乐放在冷藏的第三层最里面,叫我少喝点酒,还说我醒来的时候,米饭差不多煮好了。
我瞥了一眼,电饭煲上果然亮着红点。
估计是怕早上做菜会吵到我,所以才从外面买了些菜回来。
这一白天,我都是一个人在家里待着。
我按照宛溪的提示,把菜热好食用。周末来瓶小啤啤格外风味,但一想到宛溪细心的把我一天的饮食都照料好了,我就打消了喝酒的想法。
唯独抽烟不可或缺,我用一次性纸杯盛点水,就是一次性的烟灰缸了。不忍心浪费电,我把空调关起来,窗户开着,烟雾可以缓慢的通过窗口散出去。
一个人自由自在,我却忽然感觉不太适应。每次准备刷手机的时候,目光扫过扣扣的图标,隐隐泛起自责。
午后阳光斜斜的切入卧室,在木地板投下细长的菱形,把房间分成明暗两界。
我坐在阴影的沙发上,看着尘埃在光柱中浮沉,指间的烟安静燃烧,手机屏幕亮起又暗下。似某个缱绻绵绵的日子,山风把树叶送到车窗前,我心便如躲在乌云后的灼热一样暗淡。
我知道,人不能同时拥有过去和现在,就像月光无法同时照亮浪潮的两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