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语满眼怨恨的瞪了我一眼,嚷嚷:“说声对不起,然后呢?别说话只说一半。”
“我……”如鲠在喉。
在此之前,我心里就预先准备好一些说辞,其实表达想法并不难,难的是给我一个表达的理由。现在我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姑娘就在我眼前,仿佛只是开口那么简单的事情,可我又有什么身份去道出那些复合的话语。一想到我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我便自行惭愧。
勇敢点,姜言,你做过太多不要脸的事情了,不差这一件。
鼓足勇气,我开口:“我……”然后又堵在了喉咙。
魏语见我支支吾吾,磨磨唧唧的样子让她很快失去耐心。她脸一横,果断起身要离开。
我立刻慌了神,她背离我的方向走了两步,心跳随之惶惶而不得平静。
“魏语!”我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屁股离开长椅。
魏语生厌的转过身,一秒不到的功夫,我展开双臂,将她用力抱在怀里。
世界的声音褪潮,蝉鸣、围墙外马路胎噪,仿佛被看不见的玻璃挡住,我们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像珊瑚呼吸的气泡萦绕周围。
八月夜晚的空气似浸湿的羊毛,沉沉压在皮肤。风一吹,卷起脚边零散的落叶,也捎来花圃内果树的苹果香气,混杂一点点时出的汗味。隔着衣服,她肌肤传来比夜风更温暖的体温。
影子被身后的路灯拉长,我像是死死护住玩具的小孩,生怕她从我的世界离开,抱的很紧,不顾一切,像是要把终生的犹豫与软怯给挤出去。
怀中的姑娘僵硬着身体,肩膀不自然,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似的,胳膊软下去。
我哽咽着低声道:“我一遇到难事就退缩,所以我配不上你,至此就连我的挽留也像是谈天说梦。但是……如果你曾经和一个连挽留都不敢的人在一起过,我想,这才是最大的悲哀。所以我想对你说,那次提分手不是真心的,我挂你电话也不是抛弃你。……你太美了,美不胜收,我一次又一次犯糊涂,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就在我身旁却一次次丢失。我……我那天怎么没有挺身而出……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那里……我怎么会舍得自己一个人走……我不该……我……”
到后面,我越来越口结,竟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喉咙里伤心的情绪一直颤抖。
暖黄灯光如海滩蔓延的地方,姑娘微微踮起双脚,下巴靠在我的肩膀。魏语轻轻侧头,把脸埋进我的耳际,话音柔情:“为什么人一定要挨过打才懂得某些道理呢?想必这就是身而为人的可怜。你终于说出来了,我以为我曾经爱上的是一个满嘴谎话的哑巴,现在他那么渴求的抱住我,我又情何以堪。”
曾经……
我心悬起来。
我们持续这般相互依偎好久,魏语双手伸进我们相贴的胸膛,轻轻推开。
分离后,我们相互对视许久。
许久,魏语的眼睛像雨水洗过的澄镜,反射路灯破碎的光,里面没有怨恨与责备,只有深不见底的疲惫,了然。
她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我们之间所有烧成灰烬的时光,她眼里这个夏天的重量,通通压缩成酷刑般的温柔。
睫毛颤动一下,魏语说道:“你已经抱了除我以外的女生,你也吻了除我以外的女生。我如此舍不得你,一次次给你机会,纵使你最后悔悟又怎样呢。我不想……但是我们结束了。”
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掉了,摔在地上,破碎的声音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