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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静的出奇,不知哪家窗户飘出来做菜的香气,锅铲翻炒与炉火摇曳,于这静谧里隐隐约约。一只散漫的野猫拖着低垂的尾巴从二楼窗台跳下,落地时轻巧,继而钻进了转角。
电线杆腰部挂着的照明灯勉强照亮了脚下一小片,再往外延伸便只得眯眼分清成排挨着围墙的三色垃圾箱,箱口堆满了鼓鼓囊囊的垃圾袋,路过的老奶奶抖嗦着陈皮的皱手,搅动木夹子翻找可回收品。
我定睛瞧见保安亭檐一枚摄像头对准我们这边,稍稍舒了口气。
我们站在楼栋门口的绿色铁皮门前,门始终敞开,几乎不存在门禁这一说。
好想点一根烟,望着寥空黑夜,我竟冒出这样的想法。思索,自己多少是沾上烟瘾了。
男人肩膀斜倚着水管,水管笔直的贴着楼栋粗粝的黏土红砖墙面,像是枯味的脉络,贯穿老楼。每家每户的废水皆经管道排出去,接地的那一截有些松动了,水滴从管口边缘落到地上,溅到他的脚踝,他也毫不在意。
“说吧,”男人面不改色,开口道:“她哪点吸引你?”
我以为会问什么呢,前面把格局拉这么高,到头来依旧是一些掰扯的俗套老话。
“我不爱她。”我很不负责任的说了句实话。
男人眼睛微微一怔,惊讶转瞬即逝,神色沉稳依旧。
“不爱么……单纯的泄欲?”
我犯难,“我没做成。”
“我相信你。”
“哈?”我不敢置信,这种简单却象征羁绊的话竟出自一个完全没理由说出这句话的人之口。
男人歪了歪头,眼珠子一转,斜眼看我:“她说过,很多细节都跟我说了。我了解她,她完全可以说出来气我,但是她说没有,那就是真的没有。”
“你不会因为她的不忠而恼羞成怒。”我搬出我偷听到的话。
“对的。”男人慷慨承认。
我惊讶的眼睛快瞪出来了,本以为这种人格只有日本电影里才会出现。
“我没有那种杏癖,”男人解释说:“我不会因此恼怒,是因为我不爱她了,早就不爱她了。”
“不爱她……”事情似乎更复杂,我有点转不过来,说道:“那你还跟她吵那么凶?”
“那是出于我对我自己的理念的维护,“男人说:”当我有一天发现我不爱了,我应该果断结束这段感情吗,似乎不应该,人在格外珍重的东西面前皆优柔寡断。哪怕我笃定我不爱了,我也不能一口气斩断感情。”
“这个我懂,”我立即对这个男人充满不屑,“假扮好人,你若甩了她,你就是这段关系中的坏人。等对方提分手无非是抢去道德安全位,且缓解心里的愧疚,这样也好受一点。”
“不是,”男人否决:“因为她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不应该我甩了她,而是她甩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