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羽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跟后来出现的磁吸无线充电宝有着某种相似特征,此时毫无动静的她就像是没电了一样。约莫二十几秒过去了,她猛然翻了个身,丝滑的下床。
“淦饭淦饭!”进门时,酒品和饭菜被她随手放到床头柜了,起身后顺手解开袋子的结,还没敞开袋口,迟羽又翻开衣柜,从里面搬出一张可折叠拾的原木桌。
桌子看上去是不重的,但是由于床与衣柜之间仅局限一个床头柜的间距,所以她在维持不磕碰的前提下,走路一蹬一收,时不时要注意斜度,所以难免产生一种吃力的错觉。
“父老乡亲们,让个道,让个道喽。”她又不知从哪部影视剧里学的台词。
我挪身,她从床位绕到书桌前。这是房间里难得的尺幅,本身就不大的空间,也只有这里可以稍微肆意的伸展手脚。
再往里就是阳台了(听她说是不朝南的,但竟真真实实有一座阳台),与卧室当中隔着一扇透明玻璃门。
外面不封窗,等胸高的实心墙隔住建筑的最外层。忽忆起昨夜电话中簌簌的风声,想必她就是在这里,趴在阳台上,拿着电话对我胡言乱语。
阳台面积也不大,和住宅房的阳台比起来,只能算是寸隅。一根铝制的金属钢横置于顶上就是晾衣杆了,撑衣杆斜靠在角落里,女生的内衣,尤其是胸罩完全伸展,如柳树条垂扬于薄明幽暗的小区暮色中。
迟羽把桌腿撑开,还算稳定的放在地上,书桌前的电脑椅一拉,她自己再活灵活现的旋身坐到床边,勉强凑合二人位的餐桌。
“寒舍简陋,请先生莫要嫌弃。”她正色凝神,拱手,有模有样的模仿《三国演义》里的一句台词,然后小手一挥,直入正题:“别客气,吃什么自己夹。”
我眯眼盯着比我钱包还要干净整洁的桌面,说:“这是国王的新晚餐吗?”
迟羽的双肩恍然惊醒似的抖了一下,眼睛郑大,随即拍一拍大腿:“哦对,差点忘了,你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还是我来吧。”我嘴上这样说着,身子却仍停留在原地。
作为客人,一点忙也不帮未免太过失礼。
可脚步还未迈开,便被一股轻柔的力量拉回。
迟羽半推着将我按在椅子上,嘴角扯着好客的笑意。“你老实待着。”
她说完,像避开地雷般贴着墙壁绕床而行。
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这种周到的招待,反而让人产生一种近乎愧疚的心情。回想起之前她对我的种种心肠,又是请吃饭又是骑车载我,一种熟悉,近乎惶恐的感觉涌上心头。
人在低潮时,总会不自觉的期待这样一个存在。不追问缘由,不刻意安慰,甚至对你写在脸上的阴霾也视若无睹。只是自自然然的待在你身边,举止言谈一如既往,却又在某种看不见的界限,悄悄放宽尺度。
绝不提及任何有关于我失落之源头的一丁点笔划,所做所为看似寻常,然而当她笑呵呵的带我把很多平常的不能再普通的事情重复一遍。不动声色,轻轻塞进我意识的缝隙里。
她走到床头柜前,却没伸手去提那烤鸭和米饭,竟至再度打开衣柜,拉弄里面的抽屉。
“你在找什么?”
“找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