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特殊的感官,我明明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也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情要做。那么多要忙,我甚至可以记在笔上,甚至可以一五一十分类,按照优先级排序。就是这么的忙碌,我主观的想按部就班的完成。
可是我闲下来,这不是午后阳光里躺在竹篮上喝杯二块方糖红茶的惬意,近乎某种焦虑。因为这个时候我不该闲下来的,很多事情一旦耽误就是耽误了,身体却像断了发条,一点动力也没有。
于是我成为了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比如我现在写这段文字,按下键盘之前,我已经恍惚了三个小时。
再比如现在,我可以去买吃的,一个煎饼根本不顶饿;可以买水;可以趁着夜色走走;最重要的是,得找到魏语,又断了联系,总不能像上次那样走丢。
太多太多。
但我什么也做不出,出来没几步,我坐在马路牙子上,灰没掸,我直接坐上去。马路牙子很挨,我坐下去像是从一枚悬崖摔落另一枚悬崖,屁股肉生疼,膝部高高隆起,手中的塑料袋磕到水泥地上,咚,提示我终究太过重视某些东西,反而忽略某些东西。
晚风扑面而来,我没有意义的去思索有意义的事情。忘了月光是从什么方位升起,哪怕周围没有路灯,看清黑暗的眼睛也能错觉,仿佛从天而降的细蜜皎洁当真落在了我的左手上,摸不着。
我踌躇,待稀碎的星点从漆黑树影里淘出来,我才条理的整理自己彷徨的来源。
可以说是懊悔吧,多年后的夜里,我深度睡眠前回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决定,我尴尬的从床上滚下去。
那么简单的事,我只需要走动几步,站在她面前,像个守护公主的骑士那样慷慨激昂几句。他们人多也没办法,大庭广众不敢犯法。真就那么简单,站在道路回首经过的轨迹,发现真就那么简单。
而我真就连这么简单都没做到,于是开始自我怀疑,我是不是身体天上比别人残缺什么,或者说我天上比别人多了点不该有的东西,可能卡在我的骨髓里,可能淤固在毛细血管里,也可能堵塞在直肠里,总之别人能做到的我做不到,我做到的,别人做不出来。
甚至我到底是不是人类?
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呆坐许久。不该那么怂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可心里堵得像塞了块浸透水的海绵,沉甸甸地坠着。她怎么能对我说那种话?她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却连这点软弱都容不下?
行,我认了。可她凭什么冲我发火?凭什么?就因为我没达到她的期望?不够格,就活该被这样指着鼻子吗?
越想,那股憋屈劲儿就越往上顶,顶得喉咙发紧,眼眶毫无征兆的开始发烫。
我猛地抬手捂住额头,手指用力压着眉骨,把那份狼狈不堪的脆弱死死按回去,让它看起来至少像是男人该有的、深沉的惆怅。
明明之前,她的手还那么暖的挽着我,声音像浸了蜜。怎么今天就只剩下甩过来的冷脸和刺耳的吼叫?就算我真做错了什么,难道连好好说话都不配了吗?
不知不觉,一粒细微的哽咽从我喉咙刺破,像是蓄谋已久的,音量只有一截泡沫那么大,除了我没人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