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一小会儿,吹吹风,心就静下来,这里是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
采耳师傅头戴照明灯,过来询问我们需不需要服务。我拒绝了,倒不是怀疑对方的专业能力,那又细又长的银针一样的掏耳勺要是放进我耳朵里,还有一束光如手术台一样钻进来,就算手法再熟练,我也不能适应。
魏语则是单纯觉得没必要,我俩态度坚决,采耳师傅没办法,继续晃动手上音叉一样的东西,当当作响的离开去寻找下一位潜在客户。
过一会儿,袖口绣花的女服务员端碗上来,只不过她可不提供“舞茶”服务。两个茶杯坐落在茶盘上,茶盖依偎在盘边,稳固不倒。还有我们点的瓜子(就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包装的瓜子)也送了上来。
魏语百无聊赖的撕开包装,灰黑色的瓜子从撕口倾流而出,落成一座小山。
服务员用蓝色塑料外壳的保温壶把水倒上,一边泡一边用标准的普通话说:“这是碧潭飘雪,等一分钟即可。”
服务员走后,我打问道:“碧潭飘雪是什么茶?以前没听过。”
一颗瓜子在魏语贝齿的碾压下崩开了壳,她在维持牙口不变的姿势下,声音从牙缝挤出来:“就是茉莉花茶。”说完,瓜子仁从她口前掉下来,撞到光嫩的膝盖,顺势滑到地上。
魏语愣了愣,随即揉揉眼睛,作势心疼的发出小女生失去糖果的“呜呜呜~”的幽泣。
“哦”没什么奇怪的,我不懂为什么到这里就叫碧潭飘雪,可能好比土豆在一些地方被称为马铃薯。
“555,我瓜子掉了。”
“哦”我简单回一声,然后盯着桌上我面前冒着热气的飘雪,“茉莉花茶,看起来和普通的茶没什么区别呀。”
“有区别,”魏语不装了,假哭那么久,眼眶没有一滴眼泪,食指指甲轻轻敲了敲她茶杯旁的茶盖,“这叫盖碗茶,喝起来有讲究的。”
“愿闻其详。”
魏语抓起她的碗盖,“盖为天。”
随后捏了捏茶碗下的盘子,“托为地。”
“中间的茶碗为人,”说完,她把茶盖盖上,留一个小口,白腾腾的热气从口子溜出来,“这叫三才合一。”
“然后呢?”
“什么然后?”
她是故意装傻逗我?
我脸部肌肉抽搐一下,“喝法有什么讲究么?我作为一个外地人,怕才学疏浅,让人笑话。”
“简单,”魏语捏住碗托,轻轻举起,另一只手捏住碗盖的盖钮,“喝茶不是直接端起碗就喝,像这样举起来,碗盖、碗身、碗托不能分开。”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三才不可分,牢牢抓在手里才能抓住命运?”
“因为茶碗太烫了,你不嫌烫手吗?”魏语用碗盖边缘,柔和的抚摸茶水,眼里的鄙夷飞溅过来,嘴角撇出一抹似笑非笑的戏谑。
“……然后呢?你继续。”
“喝的时候,用碗盖蔽住茶叶。”她一边解说,一边示范的,把茶碗移到嘴边。
举止优雅、仪态万方,背脊如兰茎微弯而不失挺拔,如一枚细雪轻飘飘的落入清泉,唇沾月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