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精微褪的微醺状态,我视野稍许迷离,颤栗的目光如同我第一次来她住处的时候。正巧那个时候她住所的灯泡也是不太安稳,一闪一烁,我在忽暗忽明的房间里如履薄冰的进入她,现在我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锁孔。
开门声很小,我几乎是一点一点堆积手腕扭动的幅度,到一定程度,门锁咔嚓一声,响度和平常开门无两样,只是我以为慢一点声音就会小一点。
悄悄打开一条门缝,我没急着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窃听。楼道走廊的声控灯暗下来,色调与屋内趋同。
模糊中,我渐渐适应的眼睛可以看见卫生间那堵白墙,上面贴着脸盆大的贴纸,一只布偶猫慵懒的趴在一块木牌上睡觉,
这是她贴上去的,她说这样一回家就会明白有一只布偶猫等我好久。但是我更希望她早点睡觉,要不然我还得从我浆糊一般迷糊的酒后大脑里捞出点解释,在她不厌其烦的逼问下给她一个交代。
安静如斯,门内门外都一样。
我心里暗骂:该死!
因为她睡着时的呼吸是夹杂一点鼾音的,不是很强烈,无其他噪音的环境可以听的很清楚,包括频率、每次打鼾的振幅,轻的就像一朵珊瑚在水里挥动银杏的微小。
然而我什么也听不到,房间里灯关着,鞋架上摆着她上班时穿的黑色乐福鞋。有时候她懒得穿袜子,就穿一双洞洞鞋出门,也摆在上面,她在家里。
如果开着灯,显得像她刻意蹲我回来,关灯躺床上就是半夜睡不着,刚好我回来了,就可以顺势质问我一番。
就算我想尽办法回避,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开门她一定听得到。漆黑的房间里没有传来呼应,我将错就错的闯进屋里,就和平常一样的力度关门。
转头扎进卫生间,先对准马桶排个水,然后我才有理由去水池洗手。水龙头开着,我敷衍的把手沾湿,抄起洗手液的塑料瓶,往口里挤出一小条。
漱口不能太大声,她会知道我在漱口,就会猜到我在外面抽烟回来。所以我也只是含着水,自然而然的让洗手液溶化,轻推,自然而然的漫过牙齿和手头。吐的时候是自然而然流出来,流到手背上,与划拉作响的水龙头一起,旋进排水口。
应该差不多了,我关上水龙头。侧墙透明挂钩上的擦手专用毛巾,她每天换一条洗一条,轮流使用。就是不太吸水,我很均匀的擦拭手心手背,仍保留着些许潮湿。
开关啪的一声,橡木门底下伸进来微弱的护眼暖黄灯光。她真的没睡着,塑料软软拖鞋踩在圆盘豆实木地板上噗嗒噗嗒,相对安静的环境下趋近心脏的鼓点。
最后那双拖鞋停留在门外,我和她隔着一扇门,非透明看不见,但可以想象到她双手抄在胸前,猫头鹰站立枝头般的眸光,隐藏在无声黑夜中的幽秘汇聚到她的眸光。伤害不了我半分,却也不寒而栗。
我犹豫要不要开门,可是她站在门外,我总不能在卫生间过夜。最后只能决死,抓住门把手,滞停两秒。
两秒的时间里,我反复思考,一个女人面对一个不报备在外喝酒还可能残留烟味的,晚归的男人,眼神里的责备是否覆盖住朝夕相处的感情。
拖鞋头像是一支吸满墨水的钢笔,有节奏的敲击卫生间门口绣有可爱小动物的吸水防滑地毯。
我又愣了两秒,想也不想,拉下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