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蕴含的信息量不多,但庞大,弦外之音如同一只用嘴扑打薄薄冰层鱼。
当我第一时间试图去理解,它就破冰而出,像一把锤子在我心头猛然一敲,整个胸腔为之剧烈。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她做事情经常会留一手,任何有关于她在意的东西,她都精打细算。
在我还执着于眼下,她已经设想了无数的可能,迷惑外表下的她,大脑里的运转数不胜数。
我空咽一口,不得不有意识的保持呼吸规律,灵魂与身体同时表现出矛盾。
我庆幸自己还有二次机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降临整的手足无措,渴望又本能的逃避。
双手僵硬的摆在腿上,手指不安的绞在一起,眼睛像是罩住蚯蚓的塑料杯,一刻不离的将她包围在我的视觉感官里,生怕眨一眨眼,她就从我未曾把握的盲点钻出去,消失不见。
她也没有逃的意思,一双流盼的桃花眼如同扑鼠夹一样锁住我,把我的目光缠住。
事发二次,我还是没能像狮子那样勇猛的咬住猎物,我一动不动,一话不说。
但是我不是木讷的静止,我也会思考。
眼前这个,以前只是女孩,现在已是姑娘,以后会是女人,的人,她煞费苦心等我到现在,处心积虑的让我落寞又燃起。
她图什么,就图我这个人吗?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不自己吃了我?我这么弱小,如一只无头苍蝇落入蜘蛛的网里,她要想吃了我,那是轻而易举。
很快,一个细思极恐的猜想,无限接近于答案,从我扭捏的思路里迸发。
还记得夏婧给我出谋划策,让我装成小白兔,关键时刻反攻她。然而事实我没有做到,我当过兔子,却没有吃掉老虎。
我若是兔子,我就真的是兔子,她若是老虎,她永远是老虎。自然界的生存法则不会一点就变,我微不足道的心思在她面前,实属浅薄。
她一定是这样,我用我不太聪明的头脑说,她一定在某个我不经意的时刻决定过。
主动建立真实关系的人,绝对不能是她,只能是我,这是她对这趟旅途制定的一条基本准则。不可能打破,除非我死了。
一枚泛着翠绿的落叶被风打在窗户上,我突然就很想笑,发自真心的自嘲。
怎么这么天真呢,就算天塌下来,她也比我精明,缜密的算计织成一张无微不至的网,我走到哪都是她虎视眈眈的目标。
这场有关于青春期告白的游戏,从一开始,我就是名义上的猎人,也是实际上的猎物。
这也解证了我为什么如此犹豫不决,一枚发红的、吃掉就能通往真理的苹果,我迟迟不开口。
要是我钻进她精打细算的陷阱,向她表白,我就输了。要是我看破红尘,我凡庸的修为不足以支持我往后余生不会后悔。
毕竟我和她相知的过程充满着嫉妒、较量、胜负欲。
魏语不给我过多的时间考虑,双手捧着杯盖,轻轻吹一下冒出来的“热气”,小酌一口。这一口不得了,原本剩下的咖啡量就不多,这一口直接带走一半。
车窗紧闭的时间没有沙漏,她下咽的幅度代替了流逝,把我喉咙的紧迫拉扯的紧骤。
“放了快一天了,还能喝吗?”我为了缓解压力,说道。
说完我又后悔了,她不会以为我弃权吧?
魏语摇摇头,樱唇抿了抿,把留在唇瓣纹路上的一点咖啡舔进口腔,“我牢牢的抓住,除非我放开了,不然不会过期。”
“你怎么知道你牢牢抓住了?”我眼瞳深邃。
魏语回给我一个更为峻深的眼神,“我车上的东西,都是我的。”
再一次被她的魄力打倒,令我害怕又沉迷的可爱姑娘。
我终于别开她的凝视,弯下腰身,胳膊肘撑在腿上,手捂额头。
我好累,对一件事过度思考是一件很累的事。
我头晕,方向灯位于车前左右,我找不到方向。
我应该开心才对,只要我像只猪像只狗一样向她索取,我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幸福。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告白,我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彻底令她折服于我才对。
这被逼的无路可退的落魄是怎么回事?这无助、自怜的悲哀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