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果子会在三月份蹭蹭下落,掉在地上,被路人的鞋板、婴儿车、车轮压成斑块,啪嗒作响。我听过那种声音,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不免联想到火花熄灭。
压扁的果子会留下血一样的痕迹,很难清洗。总是雨水冲刷的一清二白,每逢一棵香樟树下,就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些“熄灭”的声音,浸染的折痕。
所以精神的淤伤是最难愈合的,缝缝补补,或许有一天想开了,不在乎了。阵痛却是比钻石山还要永恒的存在,如痛风一样,震撼骨头。
回到之前吃回锅肉的地方,已过饭点,店里空掉一半,我猜另一半人是匆匆忙忙下火车没来得及吃饭的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魏语不见了。
我不心急,回到自己之前的座位,寻思这家伙是不是又搞什么花样,是不是躲在桌子底下埋伏我,或者我思考的时候突然从我身后蹿出来吓我一跳。
然而都没有,我原地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她回来。这才开始焦急,远在他乡,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出事了不得了。
幸好对讲机在身上,我拿出来犹豫要不要启动。
突然,
脊椎传来尖锐的刺感,物理上的。不是很痛,轻轻一戳,很快就抽走。
我皱着眉,一脸不爽的回过头去。
只见魏语嘻嘻哈哈的,左手抓着一串烤鸡翅。鸡翅皮烤的很脆,洒满孜然、辣椒粉,火红火红的,一眼能爆炸的视觉辣度。
她右手也是一串烤鸡翅,串尖对着我,上面少了一块,且上半段没有辣椒粉,恢复了竹签本来的颜色,似乎被她舔过。
她刚才就是用这东西戳我脊椎!
我正想怼她,下一秒,她左手伸过来,烤串竖起来。白嫩的左脸因咀嚼而蠕动,嗓音夹成孩童般的幼稚,对我说:“姜言,吃。”
粗鄙堵在喉咙出不来,我顿时没了火气。瞧见她天真无邪的一双桃花眼,心更软了。
我接过烤鸡翅,顿时又失去食欲。原本就没什么胃口,一想到自己不能吃辣,瞬间打起退堂鼓。
我递回去,说:“不吃。”
魏语瞪大双眼,嗓子里的稚气未减,迷惑的对我眨了眨眼睛,“什么?不吃?”
“我健康饮食。”
“哦……好吧~_~”魏语接过我还回去的鸡翅,嘴角向下耸拉着,像是挂了个小钩子。
即使知道她是装的,奈何我忍不住被她委屈巴巴的样子吸引。原本浮杂的心思如拨云见日,温暖起来。
可能这就是眼前的幸福,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似乎会忘掉过去的种种结块。哪怕后面还会想起来,我也会因为她的存在而认为,活着就是为了这一刻。
但我还是不想吃辣。
我把头转回去,继续吃之前没吃完的饭。回锅肉点的不辣的,我可以放心吃。
饭到嘴里,忽然有一种绵绵的辣意钻进味蕾。
察觉到不对劲,我用筷子拨开饭堆,里面露出一个火红外皮的荤,那是被咬过一口的鸡翅……咬口细腻樱小,似乎是第一口突发奇想的恶作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