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出来看了很多次,觉得不太完美,我这个人要求很高,不是非常棒的作品就删了。”张荣博说罢,又扶一下眼镜,笑了笑:“骗你,还没删,现在删给你们看,不然还以为我私藏了。”
说完,他当着我们面抬起相机,点击删除键。魏语和他的合照、我们仨的合照,一键删除。
人心是个很复杂的东西,张荣博一定是喜欢魏语的,但是他表现的很坦然,删照片都跟喝茶一样,悠然自得。
最后离开的时候,他作为学长也没有与魏语做特别的告别话。对我们一视同仁,好像我们在他面前都是小朋友。
时至今日,我也不能判断他对魏语究竟是真正的爱,还是附在关心这一表面的,一种喜欢。
反正我后来再也没见过他。
照片删了,人也该散了。
张荣博说他想在恩阳古镇过夜,说想拍一张古镇日出的照片。
我们简单进行最后的寒暄,他离开。走了几米远,回过头向我们挥手,大喊:“你要照顾好ta!”
没说谁照顾好谁,似乎不用说。
我合乎情理的挥了挥手,挥的很没诚意。我自始至终对这个人都没什么好感,现在也一样。
张荣博从我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像一团黑线融入一片黑夜。
我突然恍惚的遥望桥上,那空荡荡的木板,莫名不是滋味。
我想起张荣博在我耳边说的那句话,忍不住反复咀嚼话中之意。
拿起来就要不放手,假如我不能确定我能一直牢牢抓在手心,不如及时松开……
假如幸运眷顾我,让我和魏语在一起,我们能一直一直延续吗?
我陷入苦思,然而进行到这一步,我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我祈祷,祈祷魏语是一只蝴蝶,亭立我手心,永不离去。千万不要是流沙,抓不住、握不紧。
之后我又觉得自己过度思考,我和魏语当时并没有在一起。想那么多,就像第一次遇到心动的姑娘,对方名字还不知道,孩子名字都起好了。
走一步是一步。
孰不知,多年以后的我,回忆起那句话。我觉得这不仅是个警告,更像是——
一种诅咒。
……
……
“现在,我们去哪?”魏语关上车门,娴熟的系上安全带。
在古镇待了一天,好不容易回到车上,舒适的座椅,清爽的冷气,迷人的夜色。
我有些发困,打个大哈欠,用哈欠的尾音回道:“你问我?去哪不都是你觉得嘛。”
“先随便开,”魏语抓住方向盘,目视挡风玻璃:“最好能找到澡堂子,洗个澡。”
“我们才洗过。”我打趣道,立刻发觉“我们”这个词放在这里容易引起遐想,但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魏语不悦的瞪我一眼,嚷道:“我们那叫洗澡吗?我们那是溺水了!……呸呸呸,你才溺水了,本姑娘是游泳达人,不可能溺水。”
我听到她自己说错又改口的惶然,心里好一阵温馨。感觉自己要是在路上和她拌嘴,眺望前方缩进、更新的公路夜景,就这样进入梦乡,可能比小时候看电视睡着还要惬意。
“喂,姜言。”魏语叫住我,一脸认真的说:“我的咖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