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婧愣了好久,就算她不说,我也看得出,她心虚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是她比我更清楚她不得不告诉我们真相,所以,她顿了顿,把她那粗糙沾点泥土灰尘的手伸进筐内,抚摸一下。
突然间,一阵微弱的轻柔的若雏鸟摩裟软毛的无意义哼唧声,啊呜啊呜的从框里匍匐上来。
我和魏语第一时间意识到不对劲,同时从前座翻过身来,膝盖顶着坐垫,把头从主驾和副驾中间探过去。
然后砰的一下。
我们的脑袋顶到一起,像老人手里盘的核桃一样,疼痛感乍的一下如摔炮,给我的感官来一场惊吓。
“痛……”我捂着脑袋,魏语的痛觉神经比我敏锐些许,抱着头蜷缩在主驾驶座上,发出嘶嘶的呻吟。
我趁着这个间隙抢先一步,框内的风景在我的居高临下中一览无遗。
竟然是一个婴儿!
购物筐底部垫着大人的毛衣,婴儿在襁褓内,脸肥嘟嘟的很润。看上去好像有 10 个月了。里面还有皮卡丘玩偶和其他小玩具。
婴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们,嘴里还含着一个奶嘴,偶尔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那粉嫩的小手在空中挥舞着,新生在这个荒诞复杂世界的一张白纸,她出于基因里的探索本能,想要抓住一些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东西,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要抓住些什么。于是空气在她幼小、钝缓的小手心短暂划过,她抓住属于她与缥缈的无意义的一瞬间的一团空气。
魏语这时从头痛中挣扎出来,爬起来,脸和我挤在一起。看到婴儿的第一眼,魏语眼睛睁大的宛如铜铃,惊讶的质问道:“夏婧,这婴儿是从哪来的!”
夏婧轻轻触碰了一下婴儿的脸蛋,眼神流转的水光,像呵护更像同情。“我在附近的公园散步时捡到的,觉得可怜,于是就捡回来了。”
魏语愣了愣,眼周变得迷惑,“你为什么要捡回来?”
夏婧说:“我在公园看了很久,她父母迟迟没来。听扫地的阿姨说,她老早就看到这个婴儿了,估计是被丢下的。”
“你应该报警,捡到弃婴应该报警!你好歹是未来的大学生,这点法律常识没有吗?”魏语气愤的吼道,撕裂空气的剧声仿若一只粗狂的巨人之手一拳打碎婴儿对这个世界温柔的虚幻美好。婴儿哇呜哇呜的啼哭响彻狭小的车内。
夏婧下意识扑身护住藏匿脆弱的购物筐,咬住下唇,在魏语的威严下没有底气的低声回道:“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这样会使她父母判上弃婴罪。”
“她父母本来就犯了弃婴罪!”
“我知道,我知道……”夏婧忽的抬起头,理智的坚定就像是雕刻在钟楼上的神兽一样烙进眼眸,“法律是冰冷的,但人应当有温度。万一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岂不是害得她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