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多我才开始睡觉,这一睡至少过好几个小时才能醒。而江早昨天就算熬夜也是铁打实睡得比我早,万一她起床或上厕所发现家里多了一个男人,那场面别提多离谱了。
除非江早是个被子严重依赖患者,一躺就是一天。按照江早那惰性,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不过正好给我提供了借口。
我收回那只悬了好一会儿的脚,安静的关上房门,心里继续琢磨接下来的应对话语。
目前为止我还是不能直接说“要不我在你床上凑合一下”这种话,我得再绕一圈,最后表现出我是迫不得已。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今我姜言只踱三步,低头吟思,双手别腰后,忽的抬头打问:“你房间能打地铺吗?”
只要江晚回答“不能”,我就得逞,我就能很无奈又很无赖的发出请求,请求江晚让我到她床上躺一会儿。
大家都是好朋友,躺一躺没得事,我绝不咸猪手。
谁知江晚手指抽的如同心慌的蜈蚣蜷缩一下,只是一瞬间被我敏锐察觉到,然后她表面毫无波澜的走下窗台,来到衣柜前,打开最上面的一扇柜门。
“我找找有没有多余的床单,凉席也行。”江晚踮起脚,双手投降的姿势在柜子里翻找。
我心里一紧,万万没想到她真的去找了,万一她有,我就要睡地铺了。
唉……至少我还能和她一个房间。
虽这么想,我还是盼望着她找不到,然后我就可以进行下一步。
然而我渺小的期望,在江晚从一团棉花被芯后面翻出一卷凉席的那一刻,彻底灰飞烟灭。
好吧,睡凉席就睡凉席,总比没地躺好。
奇怪的是,江晚找到凉席并没有抽出来。她那双温润如玉的脚丫子维持踮起来的动作,僵硬许久,久到跟踩到冰河一样酸的打哆嗦。
她一只手搭在柜格边沿,另一只手抓住凉席卷的圆圈,整个人像似悬崖边上快要掉下去的落难者。我甚至隐约感受到她嘴角在扭曲。
总感觉她在故意拖延,搞不清在想什么。
我心急如燎的抓住宝贵的时间,灵机一动,故意用一只脚踩住另一只脚的拖鞋的边。装作没发现的,光溜溜的脚从拖鞋滑出来踩到地上。地板的清凉贴合脚心,隐隐有灰尘附在上面。
“呀!脚脏了。”我惊叹。
下一秒,江晚好似十分有默契的把凉席退回去,关上柜门,玉脚莲花抱水的踩下来,语气冰冷道:“地上脏。”然后就没有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产生了思想的错觉,认为我算计的同时,她也在想尽办法引诱我掉进她的圈套。
是我想多了吧。
我把那只踩到地的脚塞回拖鞋,拳头抵着唇前清了清嗓子,“咳咳……说的也是,不能麻烦你好要辛苦的洗凉席。所以……所以……”
只差最后一步,我怎么也说不出口。喉咙堵的就像市中心早高峰的十字路口,半天挤不出一个字。
江晚“不争气”的看我一眼,回到书桌前,路上顺势从床上拿起那本书。她背靠椅子,手捧那本书自然的翻页,散发一种文学少女的纯清气质。
“你要是真累了,就到我床上睡会儿。现在都什么时代了,总不可能碰一下床就见不得人。”江晚的视线汇集在纸页上,一句一句的对我说。
“……”我顿时感觉自己小题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