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雨(2 / 2)

可是心在那一刹那结了冰,她形单影只的背影在我的视野里,松鼠似的缩成一个窄小的团。却也如此艰难的行走着,鞋尖船舟的在积水划开一道痕,水纹若撑开的油纸伞。

我只是默默跟在后面,雨那么大,她听不见我的脚步。光线稀暗,她也不会注意到那个口出狂言的男人小偷小摸跟着她。

我就是悄悄跟在后面,让我们的距离保持两棵树的间距。看着她双手抱着自己,仿佛她所拥抱的就是她空想的自己,转念自己眼前什么也没有,是空乏的。

也就是这里,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月亮圆满的时刻那么短暂,一个人很难自己向内弥补残缺,缺失的那一块不会是别人的模样,也不会是自己的模样。

人的精神就是一幅永远填不满的拼图。

终于她在一枚路灯下停下,我也止步,二人的距离刚好是两枚相邻路灯的间距。我们分别在各自幽明的光柱下原地不前。

江晚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扁平的口袋,估计是意识到自己书没带。然后一直垂柳的脑袋被雨压的更低。

地面上,大大小小的水坑肆意地散布着,宛如大地哭泣时留下的泪痕。雨水的忧沫一步步落下,坠入同类的尸堆,溅起一片片冰冷的水裂,弹到她的白丝长袜,轻盈的像是跳满花瓣,频繁的犹如含糊铃铛。

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清晰却也凄黯,雨点不断扑打泛起的水波,她的影子扭曲变形,如同浸泡在深海的孤独火焰,挣扎、无声呐喊。拆解不了,也完整不了,深似一段攀登的坠落。

我看了好一阵,等心里那点不争气的忐忑被冲刷殆尽,才把装进塑料袋结死的书别到身后,小心翼翼的来到她身后。

轻咳一声,我拧了拧嘴角,说:“你不是回家吗?”

江晚诧的一下耸起肩膀,五秒平复后蓦然回头看到我死皮赖脸的跟过来,没有表露一丝生气。面无表情的,眼镜片布满雨珠,天气就像不负责的保洁阿姨,冲洗偏不帮她擦干。

“你怎么过来了?”江晚冷漠的问我。

“我不能过来吗?”

“理由呢?”

“需要理由吗?”

她接二连三的反问,我不急不躁的以问句回复。

然后江晚这个逻辑有条理的高智商顶着木头似的表情告诉我:“有因必有果,说吧,你来干什么。”

我笑了笑,从后背拿出她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