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害怕她会说出“你可以的”“加油”这类鼓舞的话,但是她没有。
与我对视两秒,江晚轻轻的,微微一笑,如晨曦初露。
“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目的已经达成了不是,好好嘲讽一下这个世界,让它知道它哪些病态的手段没有让你垮掉。”江晚说。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应该是一脸懵,可是我们之间好像有着什么神秘默契,瞬间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我的嘴角也跟着她的笑容,硬朗起来。
然后,表演开始。
我手伸到这架贵重钢琴的琴键上,轻轻抚摸那青石白玉似的触感,心中再没了焦虑和对信心的匮乏。
当我站上表演台的那一刻,我已经赢了。
这苟?的世道,总喜欢抖擞身上的灰尘,压死害怕稻草的骆驼。那么多规矩,什么:学生要上学,大人要上班。退休前就得努力工作,养老只能等退休后,乱七八糟。
而我作为一个不会弹钢琴的普通人如今以钢琴师的身份当上表演台,这本事就是对规则的一种逾越。要让世界好好瞧瞧,我一个五音不全的人要弹钢琴了,我贩剑了!
所以无论我是否顺利,我都活出了我该有的样子。
手指落下,琴音流淌而出。起初,还有些生涩和颤抖,但我不管不顾,任由那音符跳跃。
《Gynopeide》的旋律在我手下渐渐展开,不去想是否弹错了音符,不去想是否节奏混乱,只专注于当下,将心中的情绪通过指尖传递。
这一刻,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这架钢琴,那些所谓的规则、束缚都被抛诸脑后。
……
……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我长舒一口气,心中满是畅快。
而此时,我也不能确定我弹的怎么样。之前只顾着弹,没顾着去听。
台下鸦雀无声,我不免又紧张起来。弹差了不怕,大不了被一团团骂声包裹,我黯然离场。当然能糊弄获取最好,能省很多麻烦。
五秒过去,那轰动如海啸的掌声若延迟的网络信号蜂拥过来。我总算得以舒一口气,看来勉强过关。
这时有人带节奏了,高举着手臂,大呼:“再来一首!”
其他人也纷纷跟着起哄,“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这啥玩意儿?
我惊慌失措,“小舅子”让我来捧场,没说要加钟啊!
我求助的看向江晚之前所在的位置,发现她已如水蒸气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锅盖头表情还算满意的站在厨房门口,点头示意我再来一首。
来个鬼啊!老子只会一首。
起哄声水涨船高,我愈发不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