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晚蹲在门口,看着它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和和睦睦,倍感欣慰。
蹲久了,腿不免有点麻,我站起来甩甩腿,疏通一下脉络的血液。江晚也随之松开环抱双腿的手,去把一袋猫粮沿着袋口边的虚线撕开。那对我来说并不敏感的香味,挠的一下,吸引屋内的小猫们纷纷竖起耳朵,一股脑的全跑出来。
江晚估计是觉得三只小猫嘴聚集在手心不太方便,附近也没有什么可以当作猫碗的器具,干脆把袋口敞的更光,再往下扯了扯,让猫粮暴露在空气中。放在地上,由小猫们自由啄食。
安置好这些小猫今日的伙食,江晚又把另一包撕开一个不大不小,猫爪刚好能伸进去的口子,悄悄放置在猫屋内。
“这一包放在这,它们饿了就会去吃,够吃一段时间了。”江晚说。
我越看这个贴心的女孩,越觉得这里的空气香甜,还是忍不住提一嘴:“但是它们不可能一直吃猫粮,不会总是有你这样的爱猫人士来援助它们。等猫粮吃完,它们又不得不去翻垃圾筒,或者向陌生人乞讨食物。”
江晚停顿一下,也是不没考虑到这个问题,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也不能养猫,目前所能做的,是她能够帮助流浪猫一家的,最大努力。
江晚放好第二袋猫粮,拍了拍手心,双腿慢慢挺直,站起来对我说:“无可奈何的事情太多了,就算我救得了它们一家,这世上还有太多的无家可归、穷苦潦倒,它们谁来拯救呢。我们作为人类,只是稍微幸运,处于食物链的顶端,是幸运,也是可悲,因为阶级差异、财富攀比放在人身上更为明显、复杂。所以,得过且过,永远不能期望自己能拯救苍生,我们自己就是苍生之一。”
我仔细思索这句话,她趁我不留神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零钱,从里面抽出一张10元、一张20元,叠好递给我。
我小惊一下,双手插兜,迟迟没接。眼睛盯着她,泥土开始糜烂一种清新的味道。
江晚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的,好若在我动之前绝不挪移半寸,开口道:“猫窝是你花钱赢下的,这笔费用不该你来承担。”
怎么说,我有点抗拒。其实我从来不在乎那30块钱,打枪之前我就告诉自己,叶灼华资助的钱要花在值得的事物。可什么是值得?我不明白,也许我拿它买瓶矿泉水也是值得。不过一阵喵声回荡在我们周围的空气,那一瞬间,我觉得这就是值得。
我说:“才30块钱,你用得着这么客气吗?”
“我不欠别人。”江晚冷静的说,多一个字也不说,好似回到了惜字如金的时代,字与字的间距,烂漫某种刻意。
阳光顿时悉疏几分,沐浴别样的辉芒,我肯定不能说老掉牙的模板话。但是榆木的脑袋生不出绚烂的蘑菇,我便学诗走路,拉开一段距离,留够回话的空间。
“这钱本来也不是我的,你真要还应该还给当初给我钱的人,但是你不认识她,再让我回去也不见得能找到她。所以你就当这是天下掉下来的,对你普渡众生的回馈。千万不要归还我,好让我以为我能有一天也能得到回馈。”
我说着,视线避开她,打乱心思的踢了踢地上棱角分明的小石子。江晚却没有回应,我就当她默认了。
两秒后,我的口袋传来轻盈的触感。
我急速把视野转移过去,发现江晚在往我口袋里塞钱!
“你干什么!收,收回去。“我抓住她轻巧的玉手,从口袋里拔出来。
江晚还在往里塞,嘴里嘀咕着:“太近了。”
我们相互推搡着,不知不觉手缠在一起。江晚的手柔软而冰凉,在我的掌心微微颤抖,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细腻。而我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意识到这一点之前,好似要重合在一起的包覆,正如这天微热的夏风,融化积着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