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次次酒杯的碰撞和干燥的沉默中流失,我以聆听者的身份观察他们的表情。
苏木似乎对燕俊成有意思,不然也不会主动找燕俊成搭讪。说话声苏木的眼睛会笑,这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可我还是质疑,这不是爱情。
喜欢是可以装出来的,对表演者而言,假扮喜欢是轻而易举的。所以我忽视她的飘扬的嘴角、撑起下巴的。我只看她的眼睛,人唯一不会说谎的部位,就是眼睛。
我能确定那是喜欢,但不一定是爱。
而江晚,我从她表情上读不出任何东西,犹如一张防油白纸。唯一看得出生机的就是那双有些厌世眼睛,会在不经意的起落磨转少许光点与暗藏。
但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呢,等过个几天就要回家挨骂,这里的一切都是暂时停留在我身边,都不属于我。
不止是这里,我活着的时候,我以为我拥有的,都只是暂时存放在我身边的标志,将我的能力、面值物化,从而更好的区别我这个东西与同类的差异。
所以……我以为的自由之路也不属于我,我需要它,而它不需要我……
……
……
听说鸡尾酒度数不高,燕俊成和苏木出来的时候没有半分醉意,喝完一杯就不喝,饮酒有度。
这里我好想批评一下夏婧,可惜她不在。
我们漫步在城市的街道,燕俊成和苏木这两人话聊不完,边走边聊。我不搭话,也不插嘴,并排觉得尴尬,就安安分分的走在他们后面。
从脚步声可以判定,江晚和我一样不喜欢并排,于是她走在我后面。
我们的队伍就是一个大大的“t”,如同一枚拙劣的箭矢飞跃。璀璨霓虹与人声喧扰的催化,这把箭慢过汽车,快不过路上边打游戏跟在父母屁股后面的小孩。
苏木打开手机软件翻找台球厅,选定最近的一家。于是我们在街道兜兜转转又流进弥漫淡淡烟味的台球厅里。
“姜言,你会打台球吗?”燕俊成从架上取下一根台球杆,问我。
我慵懒的坐在靠墙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回复:“不会,你要打你打。”
苏木在预定的球桌上理球,红黄蓝绿,半彩全彩的台球滚石一样掉落三角框架。“江晚也不会打台球,你们可以看我们打,顺便学学。”
我没心思学,在管束下成长的我几乎没机会接触这些,别说台球了,羽毛球都不会。
于是当他们将球摆好,整装待发之时,我只能坐在沙发上,隔着两米远观望他们比赛。我整个人瘫在坐垫上,双手插兜,二郎腿高高的翘起。有点想打哈欠,但不是困,就是无聊。我开始觉得,离开魏语后的日子没有什么能让我开心,好似她就是这趟旅程的灵魂人物。
江晚如一片轻盈的云,毫无征兆地在我身旁落座,那本形影不离的书仍被她紧紧地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全世界,目光直直地投射在前方的球桌上。
从我的视角望去,她那线条优美的侧脸宛如一幅精致的剪影画,微微抿起的嘴唇以及下颌处恰到好处的弧度,迷离光影下,更显一种遗世独立的清醒。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看着燕俊成他们的竞技,周遭的喧嚣与纷扰,包括我,仿佛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