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她局促不安的神色,若是说藏匿于酒精气息的悲伤是她半遮半掩的倔强,那么这一刻,她已经将自身的痛暴露在月光下。
“如果你再提,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夏婧眼周肌肉下意识的拉紧,尽管语气很平静,但这颤抖的声波向我传达一种危险的信号。
我本能的避险,没底的回复:“惹……我不提了好吧,不提了。”
好在夏婧快速克制第一冲动,没过多久便深呼吸一口气。剧烈的情绪如同干燥空气带走活力的水分,她身子后仰,整个人躺在防霜布上,抬眸望着挡雨蓬底面深色的条纹。
“你又是为什么出来?”夏婧问道。
我不知她所说是何种出来,是说我离家,还是说我大晚上不睡觉出来。
不过她倒是提醒了我,我是出来排解的。
“你不说我也不说,礼尚往来。”我随口一言,不想过多纠缠。
然后我踩着这郊野有些枯燥的草地,月光指引下寻找一个无人之地。
尿液的抽出,碎片般搬空我的思绪,紧接着脑海如同被狼群撕咬。
夏婧说她不是情伤,不像说谎。那惴惴不安的眼神,似乎是一件比情伤更痛彻心扉的过往。
当年的少女,现在会是什么模样,是否和夏婧一样梦里雾里,架空自己的灵魂于迷惑之上。
如果是这样,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这个互相伤害的世界,我已经受够了。有意的、无意的刺,裹尸布一样的边距挤的人越来越近,扎的越来越深。为何一定要堵住鼻孔,伤口呼吸,忍着痛楚。
这就是在所难免,谁也逃不掉的法则。
于是我拉上拉链,封闭思维的探索。
回去的时候,夏婧躺在挡雨布下,左腿搭着右腿,一动不动,眼睛却睁着。面无表情,上面写着寂寥。
“还没睡着。”我无意多嘴一句。
夏婧坐起身,荡起的凌乱刘海遮住半只眼睛。她甚至懒得伸手拨开视线的障碍,精神乏味的回道:“这就是我不喜欢上学的原因,规律的作息不适合我杂乱无序的精神状态。”
“你还上学吗?”
“高考结束了,九月份要上大一。”
我无聊的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杂草,“大学作息好一些,自由时间更多。”
夏婧冷笑一下,“另一种约束,颓废的人在大学会更颓废,混乱的人在大学会更混乱。那是装裱高深学问的狂欢派对。”
我没上过大学,至少目前没有,所以不知道大学具体是个什么样。现在很多人都能上大学,再不成也能上个大专,进去的人多了,大学也就不再高尚。
“那你总不能不上吧,小学开始奋斗了12年,说上就不上,那不白苦吗。”
夏婧瞪了我一眼,“想学知识,图书馆里办张卡就能学。我敢说你以后在大学学的东西,出社会几乎用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