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河没有理会他,只是蹲下身,从那堆废料中捡起一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嗯,颜色灰黑,质地坚硬,断面有结晶光泽。
硅酸三钙、硅酸二钙、铝酸三钙、铁铝酸四钙……成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目光平静地看向状若癫狂的王管事。
“王管事,你觉得这是破烂?”
“难道不是吗?”
“难道这玩意儿能吃还是能穿?还是说,宋大公子准备拿它去当夜壶?”
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宋河不恼反笑,他举起手中的熟料,“我若说,此物比工坊里任何一块青砖都值钱,你信吗?”
“你疯了吧?就这?”
“敢不敢赌一把?”
“赌?你想怎么赌?”王管事眯起了眼睛,他感觉这小子在故弄玄虚,想用这种方式挽回一点颜面。
宋河随手从旁边捡起两块工坊烧制的标准青砖,在手里掂了掂。
“就用这个。”他指了指脚下的“废料”,“我将它碾成粉,和成泥,涂在这两块青砖之间。一个时辰后,你若能将它们分开,就算我输。”
此言一出,人群再次哗然。
用泥巴粘砖头?这孩子是不是烧窑烧糊涂了?
王管事一愣,随即狂笑起来,“哈哈哈哈!用泥巴粘砖?宋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傻子?好!我跟你赌!你要是输了怎么办?”
“我输了,”宋河淡淡道,“任你处置。”
“好!”王管事生怕他反悔,立刻加码,“光任我处置可不行!你要是输了,就跪在这里,对着大家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我是蠢货’,然后从我裤裆底下钻过去,滚出龙泉村!”
这话一出,连一些看热闹的村民都觉得有些过分了。
钱叔脸色铁青,怒喝道:“王全!你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
“可以。”宋河平静地点头,“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赢?”“你要是能赢,我王全的名字倒过来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这堆破烂……全吃了!”
宋河摇了摇头,“我不要你吃,也不要你改名。”
他指着王管事脚下的那块熟料,“你只需跪下,对着它磕三个头,承认自己有眼无珠,就行了。”
王管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让他给一块破石头下跪?
“好!一言为定!”
他咬牙切齿地应下。在他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可能输的赌局。
宋河不再废话,立刻吩咐工人:“取石磨来,将这些东西,全部碾成最细的粉末。”
又对另一人道:“筛一些河沙,取一桶清水。”
工人们面面相觑,但在钱叔的催促下,还是半信半疑地动了起来。
很快,坚硬的熟料在石磨的碾压下,变成了细腻的灰色粉末。
宋河亲自上手,按照某个特定的比例,将灰粉河沙和水倒进一个木盆里,用一把小铲快速搅拌。
一盆看起来和普通泥浆别无二致的灰色混合物,就这样诞生了。
在所有人瞩目下,宋河将这盆泥浆均匀地涂抹在两块青砖的接触面上,然后用力将它们合在一起,轻轻挤压,让多余的泥浆从缝隙中溢出。
做完这一切,他将粘合好的砖块平放在一块空地上。
“一个时辰后,见分晓。”
工坊里,质疑声从未停歇。
“装神弄鬼,我看他待会儿怎么收场。”
“就是,泥巴要是能把砖粘那么牢,还要榫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