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河儿,我……我怎么好意思……”
“二叔。”宋河的语气不容置疑,“你忘了吗?当初如果不是你劝我爹娘,让我去宋家的族学读书,我可能现在还在家里跟着爹娘学染布呢。没有二叔,就没有我的今天。”
当初,正是这个并不算太亲近的表叔,在看到年幼的宋河从小就很懂事后,力排众议,说服了宋老三夫妇,甚至自己掏钱凑了份子,才把宋河送进了宋家的族学,开启了他的读书之路。
这份恩情,宋河一直记在心里。
宋德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他没想到,自己当初一个无心的举动,一个单纯觉得不能埋没了好苗子的想法,竟然换来了今天这般郑重的回报。
他一个被宋家主脉排挤,生活窘迫的旁支,何德何能……
“河儿,你的心意,二叔领了。”
宋德擦了擦眼泪,却还是摇了摇头,“拿你爹娘的钱,我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更不能再花你的钱。”
“你现在是案首,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奶奶的病,我再想别的办法。”
宋河看着固执的二叔,没有再多劝。
他知道,二叔是个有骨气的人。逼得太紧,反而会伤了他的自尊。
“好。”
宋河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递了过去,“这是五十两银子,二叔你先拿去给奶奶治病。算我借你的,以后你手头宽裕了再还。”
五十两!
宋德的手一抖,差点没接住。
这可是一笔巨款!
“这……这太多了!”
“救命的钱,不嫌多。”
宋河把钱袋硬塞进他手里,“二叔,别推辞了。”
宋德握着那沉甸甸的钱袋,手都在颤抖,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句:“河儿……二叔……谢谢你。”
送走了感激涕零的宋德,院子里只剩下宋河一家三口。
宋老三和何氏依旧处在一种晕乎乎的状态,仿佛踩在云端,不太真实。
“儿啊,你掐娘一下,娘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何氏拉着宋河的手,傻笑着。
宋老三则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不行!这么大的喜事,必须得庆祝!老婆子,明天!不,就今天晚上!我们家摆流水席!请全村的人都来吃饭!让大家伙都沾沾我们家案首公的喜气!”
“对对对!摆流水席!”何氏也激动地附和。
宋河有些无奈,但看着父母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也不忍心扫了他们的兴。
“爹,娘,这事你们看着办就行。”
宋河说道,“不过我得先回城里一趟。”
“啊?刚回来又要走?”何氏有些不舍。
“嗯,考中了案首,总要去拜见一下恩师。”
宋河解释道,“我要去官学,把这个好消息亲口告诉王先生和李先生。”
一听是去拜见恩师,宋老三夫妇立刻表示理解,连连催促他快去。
“应该的!应该的!可不能忘了先生的教导!”
“快去快回,家里给你留饭!”
于是,宋河又坐上了那辆气派的马车,在全村人惊奇羡慕的目光中,再次朝着青州府城驶去。
几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青州官学里静悄悄的,大部分学子都已经回家了。
宋河径直来到一间亮着昏黄油灯的小院外,轻轻叩响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