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为了宋河,他甘愿放弃这一切,只为了一口饭。
这份情谊,沉甸甸的。
宋河心中动容。
他知道,这已经是王秀才所能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但是……
离开族学?
开什么玩笑!
他那嗷嗷待哺的系统,可就指着这群可爱的同学们贡献负面情绪了。
离开了这个大型“情绪农场”,他上哪儿刷奖励去?
“夫子。”
宋河微微躬身,态度恭敬,话语却不容置疑,“您的好意,学生心领了。但是,我不能走。”
“为什么啊!”
王秀才急了。
宋河抬起头,目光清澈:“学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我没错,家主……也不会真的不分青红皂白。”
王秀才看着他这副“天真”的模样,嘴巴张了张,最后颓然地垂下肩膀,长叹一声。
这孩子,还是太年轻了。
他哪里知道,在大家族里,对错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规矩。
……
宋家主宅,宋缺的书房内。
“家主!此子断不可留!”
周鹤年站在书案前,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唾沫星子横飞。
“目无尊长,顶撞家主,还妖言惑众,妄图动摇族学根基!这等劣徒,留在族学,只会是害群之马!”
他愤愤然地补充道:“还有那个王长明!身为夫子,不能以身作则,反而纵容门下学生顶撞家主,其心可诛!”
“依老夫之见,应将宋河即刻清退,王长明一并辞退!以儆效尤!”
宋缺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捏了捏眉心。
周鹤年的话,句句都在理。
可是……
宋缺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宋河那张从容不迫的脸。
那份见解,那份胆识,那份临危不乱的气度。
确实是块百年难遇的好料子。
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宋家的一根顶梁柱,甚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就这么清退了?
实在可惜。
“以何理由清退?”
宋缺淡淡地问。
周鹤年一愣,随即急道:“理由?他不服管教,顶撞家主,这就是最大的理由!”
“我宋家主家,处置一个旁支子弟,还需要跟谁解释不成?”
他往前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了。
“家主,您想,那宋老三一家,不过是咱们宋家旁支里最不起眼的一户。”
“咱们主家给他们儿子一个读书的机会,那是天大的恩情!现在我们就算把宋河赶出去,他们敢放一个屁吗?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家主!您今日若心软,明日族学里那些旁支子弟,个个都有样学样,那这族学还如何管?您的威严何在?”
周鹤年一番话,说得是斩钉截铁,充满了为主家分忧的忠诚。
宋缺的眼神愈发深沉。
他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权威,不容挑衅。
但他同样明白,人才,千金难求。
“行了。”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此事,我自有计较。你先下去吧。”
周鹤年还想再劝,但看到宋缺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躬身告退。
书房的门被关上,宋缺独自一人,陷入了长久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