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潇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他从看到战报的那一刻起,就在脑中反复推演。
杀?
一次性屠戮九万汉人,他沈潇还没疯。况且,这时代,人,才是最宝贵的资源。
放?
那更是天大的笑话,无异于放虎归山。
那就只剩下一条路。
废物利用。
一个疯狂到极致,也高效到极致的计划,在沈潇脑海中轰然成形。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诸葛亮和鲁肃,那眼神让两人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孔明,子敬,我有个想法。”
“我想把这些人,变成我们南征的基石。”
沈潇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不,不止是基石。我要让他们,成为我们教化南中,传播华夏文明的……播种机。”
“播种机?”
诸葛亮和鲁肃对视一眼,这个闻所未闻的词,让他们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与一丝不安。
沈潇嘿嘿一笑,并未解释。
他拿起笔,在另一卷空白的竹简上,龙飞凤舞地书写起来。
他要给贾诩回一封信。
一封将决定那九万俘虏,以及背后更多人命运的信。
这封信里的内容,足以让贾诩、程昱、李儒这种浸淫在阴谋与血腥里一辈子的毒士,都感到脊背发凉。
他要将“废物利用”这四个字,演绎成一门艺术。
那些叛乱的士族,以为死亡和抄家,就是他们的结局吗?
不。
在沈潇的棋盘上,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
州牧府,偏厅。
贾诩、程昱、李儒三人,正对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处理着平叛的后续事宜。
空气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依然顽固地萦绕在房梁上。
“军师回信!”
亲兵快步而入,呈上一卷信纸。
贾诩接过,展开。
只看了一眼,他那双总是半睡半醒的浑浊眼睛,猛地睁开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信纸递给了程昱。
程昱看完,那张刀刻斧凿般的脸上,肌肉绷紧,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半晌才吐出几个字。
“军师此计……真是……釜底抽薪啊。”
他自问手段酷烈,可看到沈潇的处置方案,才明白自己的“酷烈”,还停留在皮肉层面。
而军师的刀,是直接捅向骨髓,挖断根源的。
李儒从程昱手中接过信纸,在看完信后,竟然也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
“何止是釜底抽薪。”
李儒的声音干涩,低声笑了起来。
“此计,比你我加起来,还要再毒上三分!”
能让李儒说出“毒”这个字,可见沈潇的计划,是何等的惊世骇俗。
信上的内容,正是沈潇对那九万俘虏以及七十家被抄士族的处置方案。
方案分为两部。
第一部,针对九万俘虏,只有四个字:甄别,分化。
被裹挟的五万多普通佃户、农夫,罪不至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们将被编入“工程营”,继续南下修路。
但与囚徒不同,他们有饱饭,有营帐,劳动量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更重要的是,沈潇给了他们一个承诺。
一个足以让所有佃户为之疯狂的承诺:
只要卖力干活,南征结束,参与修路者,人人可在益州分到属于自己的田地!
若愿留在南中垦荒,分的田地,最高可达六十亩!
家中无妻者,等南征后,官府负责个个都能配蛮族之女!
这个承诺,不是画饼,而是用七十万顷血淋淋的土地做抵押的契约!
这意味着,他们将从世代为奴的佃户,一步登天,成为拥有自己土地的自耕农!
这是他们祖宗十八代都未曾奢望过的未来!
而剩下的那四万余人,那些士族蓄养的部曲、家丁,叛乱的核心武力,双手沾满鲜血的死忠分子。
沈潇对他们的处置方案,更加简单。
等修完路后,打散,重编。
编入特殊的军队。
这支军队的任务只有一个。
在攻打南中那些坚固的洞寨堡垒时,他们将是第一波冲上去的炮灰。
用他们的血肉,去填平壕沟。
用他们的性命,去消耗南蛮的箭矢与滚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