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全军后移五里!跟曹仁的营盘靠拢!”
“他袁本初要疯,让他自己疯去!”
“我淮南的儿郎,可不陪他玩了!”
……
袁绍的中军大帐内。
死一样的寂静。
袁绍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缓缓扫过帐内每一个人。
郭图、审配、逢纪……
这些往日里巧舌如簧的谋士,此刻都低着头,像一个个木雕泥塑。
无奈。
彻骨的无奈和屈辱,想他袁绍,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他振臂一呼,天下诸侯云集响应,何等风光!
可现在呢?
区区一个虎牢关,一个织席贩履之徒刘备,就将他数十万大军挡在此地,寸步难行。
半个月!
整整半个月的血战!
换来的,却是盟友的背离!
“怎么办……”
许久,袁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现在,该怎么办?”
帐内依旧一片死寂。
谁能有办法?
计谋?用尽了。
强攻?打不动了。
人心?散光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响起。
“主公。”
许攸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为今之计,直接强攻已然是下策。”
“联军之心已散,再逼迫他们,恐生内乱。”
袁绍死死盯着他。
“说重点!”
“是。”
许攸躬了躬身,不紧不慢地说道。
“既然强攻不下,我等何不再去请吕布,来为我等撞开这关门?”
郭图立刻出声反对:“不可!主公!吕布狼子野心,再次请来肯定又要压过主公的风头!”
“是啊主公!”审配也急忙附和,“此人若来,必会趁机要挟,坐地起价,后患无穷啊!”
袁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许攸,等待他的下文。
许攸似乎早就料到众人的反应,他冷笑一声,看向郭图和审配。
“后患?难道现在的局面,就没有后患了吗?”
“大军滞留关前,每日耗费钱粮无数,士气日渐崩溃,这难道不是后患?”
“曹仁、袁术等人心生退意,联盟随时可能分崩离析,这难道不是后患?”
他一连串的反问,让郭图和审配哑口无言。
许攸这才转向袁绍,声音压低了几分,充满了蛊惑。
“主公,此一时,彼一时也。”
“开始给吕布了三万兵马,是让他攻打河内,河东。”
“他攻下河内,我等给吕布四万兵马,命他攻取河东,是为分兵之计。”
“可如今,半月已过,那吕布并没有把河东拿下来!”
“我等正好可以此为借口,下一道严令!”
“召他前来虎牢关,将功折罪!”
“他若敢不来,便是公然抗命!主公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收回他的兵权,将他手下所有兵马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若来了,更好!”
“以吕布之武勇,天下何人能挡?”
“让他去当那个先登,让他去和关羽、张飞、赵云那些人拼命!”
“无论胜败,损耗的,都是他吕布的实力!”
“只要他能在城墙上撕开一道口子,我军便可一拥而入!”
“届时,破关之功是主公的,而吕布,不过是主公手中一把好用的刀罢了!”
“一把刀,用钝了,随时可以丢掉!”
一番话,说得帐内众人,心头巨震。
毒!
太毒了!
这简直是一石三鸟之计!
无论吕布来或不来,主动权都掌握在了袁绍手中。
袁绍不喜欢吕布,甚至厌恶。
但许攸说得对。
现在,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足够锋利,能够劈开虎牢关这块硬骨头的刀!
至于这把刀会不会反过来伤到自己……
等破了虎牢关,杀了刘备,他有的是时间和方法,来处理这把钝刀!
“好……”
袁绍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疯狂的火焰。
“就依你之言!”
他一拍案几,发出一声巨响。
“传我将令!”
“八百里加急!”
“命吕布,几日之内,滚到虎牢关来见我!”
“逾期不到,军法从事!”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