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油灯下,那盐粒,真的像雪一样,闪着晶莹的光。
管事抓起一撮放进嘴里,那股纯粹的咸鲜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和他平日里吃的那些又苦又涩的粗盐,简直是云泥之别!
“这盐,什么价?”他的声音有些发颤。
商人伸出五根手指。
“五十钱一斤?”管事皱眉,这可不便宜。
商人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管事说笑了。这是‘长安斤’,一斤,只要三十钱。”
他又让人抬进来一口铁锅,锅身乌黑发亮,入手沉甸甸的,锅底赫然印着两个古朴的篆字——关中。
“此锅,一体浇筑,传热均匀,摔不坏,砸不裂。一口,只要一百钱。同样,是‘长安斗’量出来的米价折算。”
管事的心脏开始狂跳。
他太清楚南阳市面上的盐价和铁器价了。这种品质的雪花盐,转手卖到那些豪族手里,翻十倍都有人抢着要!而这铁锅,更是军中硬通货!
他用袁术的军粮款,以三十钱的“长安价”买入,再以六十钱的“南阳价”入账,中间的差价,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分明是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
“干了!”他眼中迸发出贪婪的光芒,“你的货,我全要了!”
商人笑了。
他知道,当第一个人点头之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袁绍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囚笼,已经被欲望的蚂蚁,从内部蛀开了一个微小,却在不断扩大的口子。
……
长安,办事主殿。
鲁肃正在向众人汇报着最新的进展,他的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主公,子明。不出半月,我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向敌军后方输送了三批货物。盐、布、铁锅,供不应求!”
“如今,在南阳和兖州的黑市上,‘关中造’三个字,已经成了最高品质的代名词。一个‘长安斤’,已经悄然成为了他们私下交易的默认标准。”
“哈哈哈!”张飞一拍大腿,笑得胡子乱颤,“痛快!真他娘的痛快!俺们在这边造锅碗瓢盆,他们就在前线给咱们送钱!这仗打得,舒坦!”
郭嘉端着酒杯,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神采。“司马懿想用阳谋困死我们,却没料到子明用的是另一种阳谋。他用大军筑墙,子明便用金钱开门。他的墙有多高,子明的门便能开多大!妙!实在是妙!”
就连一向沉默寡言的贾诩,此刻嘴角也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他看向沈潇,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同类,一个比自己更可怕的同类。
杀人,不过头点地。
而沈潇的计策,是在谈笑间,让一个庞大的联盟从根基开始腐烂,溃败。杀人不见血,诛心不留痕。
这,才是毒计的最高境界。
刘备听着汇报,心中的大石终于缓缓落下。那四十七万大军带来的窒息感,正在被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一点点驱散。
就在殿内气氛一片大好之时,一名亲卫脚步匆匆,从殿外快步奔入。他手中高举着一个用火漆封口的细小竹筒。
“主公!子明先生!”
亲卫单膝跪地,声音急切。
“兖州吕布将军处,八百里加急密信!信使说,此信……必须交由子明先生亲启!”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小小的竹筒上。
沈潇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他的岳父,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人送来密信,不知道是什么事!
他走上前,从亲卫手中接过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