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可是常山赵子龙,西凉马孟起?”
甘宁的声音洪亮而富有穿透力,在空旷的江面上激起层层回音。
“正是!”马超朗声回应,声如洪钟,丝毫不落下风。
甘宁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野性的力量与疯狂:“好!闻名不如见面!我甘兴霸从不与无名之辈动手!你们两个,谁先来?”
赵云一步踏出。
他手中龙胆亮银枪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银芒。
“常山赵子龙,请赐教!”
“好胆!”
甘宁暴喝一声,两艘船迅速靠近。几名精悍的水匪合力,将一根粗大的船桨,稳稳地搭在了两船之间,形成一座独木桥。
甘宁提着刀,一步便踏了上去,脚下如生了根,稳如泰山。
赵云亦是脚尖在船舷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片羽毛般飘落,悄无声息地立于船桨另一端。
下一刻,两人动了!
没有半句废话!
甘宁的刀法,狂猛霸道,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撕裂江风的呼啸,卷起千层浪,直劈赵云面门!
赵云的枪法,却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枪尖在方寸之间剧烈抖动,瞬间化作漫天星点,精准无比地点在狂暴的刀锋之上!
“铛!铛!铛!铛!”
狭窄湿滑的船桨之上,刀光枪影疯狂碰撞!
金铁交鸣之声密集如暴雨倾泻,火星在漆黑的夜色中疯狂迸溅,照亮了两人同样专注而冷峻的脸!
五十回合!
转眼间,两人已交手五十回合,竟是平分秋色,谁也奈何不了谁!
江面上,甘宁手下的锦帆贼们看得是热血沸腾,喝彩声此起彼伏!
“好!好俊的枪法!”
甘宁一刀逼退赵云,两人各自退回船上。他看着赵云的眼神,充满了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欣赏。
马超早已战意滔天,他猛地将长枪往甲板上一顿,整艘船都为之一沉!
“甘兴霸!换我来会会你!”
“来得好!”
甘宁的血液,也被彻底点燃,狂吼一声,再次踏上船桨!
马超的枪,与赵云的灵动飘逸截然不同。
他的枪法,是纯粹的势,纯粹的力!
势如山崩,力如海啸,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对极致力量的完美诠释!
甘宁亦是悍不畏死,挥舞着大刀,与马超展开了最原始、最野蛮的硬碰硬!
五十招后。
“铛——!!”
一声前所未有、震耳欲聋的巨响炸开!
这一次,甘宁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巨力从刀柄上传来,震得他虎口瞬间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退了两大步!
而马超,却只是身形微微一晃!
高下,立判!
马超得势不饶人,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咆哮,长枪顺势横扫,带着万钧之势,直取甘宁腰腹!
甘宁拼尽全力横刀格挡,却被那股狂暴的巨力带得一个趔趄,险些从船桨上跌入江中。
就在他身形不稳的瞬间,马超枪势陡然一变,枪杆以一个刁钻无比的角度,重重地抽在了甘宁的后背上!
“砰!”
一声闷响。
甘宁闷哼一声,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砸在甲板上,单膝跪倒在地,呕出一口鲜血。
败了。
虽然只输了半招,但败了,就是败了。
“痛快!”
马超收枪而立,看着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的甘宁,眼中非但没有半分得意,反而充满了英雄相惜的敬佩。
“你很强!”
甘宁拄着刀,缓缓站起身。
他输得心服口服。
擦了擦嘴角的血迹,他抬起头,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灼灼地看向大船上那个始终从容不迫的书生——沈潇。
武艺,他服了。
但这,还不够。
“你们凭什么,让我甘兴霸跟着你们干?”他嘶哑着嗓子问道,这是最后的骄傲。
沈潇迎着他桀骜不驯的目光,缓缓走上前。
他不谈高官厚禄,不谈金银财宝。
他只是平静地,问了他一个问题。
“大丈夫生于乱世,是愿做一辈子只能在江上称雄,任由铃铛声淹没在历史尘埃里的一江之贼……”
沈潇的声音顿了顿,随即陡然拔高,字字如雷,充满了无穷的力量与蛊惑。
“——还是愿为万世开太平,青史之上留其名,让我大汉水师的旗帜,插遍四海汪洋?”
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甘宁的心头!
插遍……四海!
这四个字,瞬间打开了他内心深处最狂野、最隐秘,连他自己都不敢去触碰的巨大野望!
他甘宁,一身惊天动地的本事,难道真的就只配当一个被官府追杀、被世家唾弃的水匪头子吗?
难道真的就只配在这区区一条大江之上,称王称霸吗?
不!
不甘心!
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从容的书生,看着他身后那两位神威凛凛、如同天神下凡的绝世猛将,心中的天平,在这一刻,彻底倾斜。
“扑通!”
甘宁扔掉了手中的刀,那柄伴随他多年的宝刀,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双膝重重跪地,额头用力地磕在冰冷的甲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巨响。
他抬起头,眼中再无桀骜,唯有熊熊燃烧的烈焰与狂热。
“锦帆贼甘宁,愿随主公刘备,为大汉,插遍四海!”
“万死,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