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宁可死!”马超咆哮着,眼泪混合着嘴角的鲜血一同滑落,“我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像个懦夫一样,用家族的基业来换我的狗命!
你这是在羞辱我!你让全天下的人怎么看我马超!你让西凉的将士们怎么看我们马家!”
“我马家的脸面,都被我丢尽了!”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大帐内回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马腾的手在空中微微颤抖,他看着儿子脸上迅速浮现的五道指印,眼中充满了震惊、愤怒,以及更深的悲伤。他这辈子都没动过儿子一根手指头。
马超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那火辣辣的疼痛,远不及他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输给了刘备的奸计,现在,又被自己的父亲当众掌掴。
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在这一天,被彻底击得粉碎。
“好……好……”马超惨然一笑,笑声比哭声还要难听。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深深地看了马腾一眼。
说完,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大帐。
“超儿!”马腾嘶吼着,想要追出去,却被庞德一把拉住。
“主公!让少将军他……让他自己静一静吧。”庞德虎目含泪。
马腾浑身的力气被抽空,颓然地跌坐回帅位上,双手捂住了脸,苍老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
偌大的中军帐内,只剩下压抑的喘息和心碎的沉默。父子之间那道深深的裂痕,已然出现。
就在大帐内气氛凝固到冰点之时,帐外亲兵来报。
“启禀主公,韩遂将军遣使者前来,说……说是听闻少将军归来,特来慰问。”
“韩文约?”马腾放下手,脸上满是疲惫,“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名中年人,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他一进帐,便看到了帐内凝重的气氛和马腾憔悴的面容,眼中飞快地闪过难以察觉的喜色,但脸上却立刻换上了一副悲痛关切的表情。
“哎呀!寿成兄!”使者快走几步,对着马腾长揖及地,“听闻孟起贤侄遭遇奸人算计,文约兄长是坐卧不宁,食不下咽!特命在下前来探望。孟起贤侄他……他没事吧?”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是为兄弟安危而担忧。
马腾心中涌起一丝暖流,摆了摆手,强打精神道:“有劳文约挂念了,超儿他……人没事,只是受了些打击。”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使者连连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一脸惋惜,“那董白竟用此等下作手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怜我西凉上万的好儿郎,还有那……唉,右扶风之地,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外人,实在是令人扼腕痛惜啊!”
他嘴上说着痛惜,语气里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马腾此刻心烦意乱,并未察觉,只是苦涩地点了点头。
然而,站在一旁的庞德,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目光冷如冰刀,死死地盯着那个还在“扼腕叹息”的使者。
他注意到,这使者在提到“上万好儿郎”和“右扶风”时,嘴角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他那双看似关切的眼睛里,闪烁的不是同情,而是兴奋和贪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