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在蔡邕的心中轰然炸响。
他一生治学,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愤懑和无力?
只是他身在其中,不敢说,也不能说。
他看着眼前的沈潇,眼神中的审视,渐渐变成了浓浓的激赏。
“好!”
“说得好啊!”
蔡邕一拍大腿,抚掌大笑,心中的壁垒在这一刻瞬间瓦解。
“老夫治学一生,却不如先生看得透彻!”
沈潇见状,立刻起身,郑重地,深深一揖。
“小子愿执弟子礼,请伯喈先生不吝赐教!”
蔡邕连忙上前扶起他,眼中满是欣慰。
“好,好啊!”
他拉着沈潇的手,仔细端详着,沉吟片刻。
“先生既以我为师,我便为你取一表字。”
“你目光深远,能洞明世事,不如……便字‘子明’,如何?”
沈潇心中一热。
“沈潇,沈子明谢过先生赐字!”
一墙之隔的厢房内。
两个少女正透过屏风的缝隙,悄悄地向外张望。
董白紧紧拉着蔡琰的衣袖,那双独特的粉色瞳孔里,写满了紧张和期待。
当她听到沈潇那番振聋发聩的言论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身旁的蔡琰,更是心神巨震。
那双清如秋水的眸子里,波光流转,异彩连连。
这个男人,谈论的不是风花雪月,而是天下大势,是国之根本!
他的见识,他的胸襟,远远超过了她见过的所有青年才俊。
尤其是当父亲蔡邕,亲自为他取字“子明”时,两个少女的心,都跟着漏跳了一拍。
蔡琰的脸颊,不知不觉间染上了一层动人的绯红,心中仿佛有无数只小鹿在乱撞。
董白更是紧紧攥着小拳头,看着沈潇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这个男人,一定能救祖父!
一种莫名的情愫,在两个少女的心底,悄然生根,发芽。
这一刻,她们看着那个叫沈潇的男人,都恨不能以身相许。
正谈得兴起,蔡邕府上的管家匆匆来报,说有急事需他亲自处理。
蔡邕只好对沈潇致歉。
“子明稍待,老夫去去就回。”
趁着这个空档,蔡琰终于拉着董白,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沈……沈先生。”
蔡琰声音细若蚊蝇,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头都不敢抬。
董白则直接得多,她几步冲到沈潇面前,带着哭腔,将自己的担忧和盘托出。
“沈先生,求求你,救救我祖父!”
沈潇看着眼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娇蛮少女,心里一阵无语。
我靠。
未来的老婆之一来求我救她爷爷。
可她爷爷已经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无药可救了,唉!
这叫什么事儿啊!
他当然不能告诉董白,你爷爷没救了,马上就要被吕布捅个透心凉。
他只能露出一副温和而可靠的笑容。
“董小姐放心。”
“令祖之事,潇,定会尽力周全。”
“你且安心回去,不要胡思乱想。”
董白听后,心中的恐惧和慌乱,果然消散大半。
她看着沈潇,重重地点点头。
蔡琰拉着董白,两人对沈潇福了一礼,便高高兴兴地回闺房说悄悄话去了。
不一会儿,蔡邕处理完事务回来,热情地留沈潇用饭。
席间,两人相谈甚欢,颇有忘年之交的意味。
饭后,沈潇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
“伯喈先生,恕小子直言。”
“长安,不久之后,必有大乱。”
“届时,还望先生允许小子派人前来,接先生与家人离开这是非之地,以免发生意外。”
蔡邕闻言,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脸上满是惊讶。
但他看着沈潇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子明一片好心,老夫,心领了。”
告辞离开蔡府,走在返回客栈的路上。
长街之上,肃杀之气,不知不觉间已变得浓郁。
一队队身披铁甲,手持长戟的士兵,正往来巡逻,盘查着行人。
沈潇认得他们身上的服饰。
那不是董卓的西凉军。
是吕布的并州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