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仲景先生的价值,有时候比几万兵马都大!你信不信?”
许褚依旧沉默,但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解。
找个郎中,真有这么重要?
沈潇也懒得跟他们细掰扯。
跟这俩猛将讲什么医疗体系、后勤保障、瘟疫防控的重要性,他们现在也未必能完全明白。
但这乱世,一场伤寒,一次痢疾,就能要了成百上千人的命。
军队里,死于战争的士兵多,死于疾病的士兵更多!
一个顶尖的医家,能救活多少人?能让多少好儿郎不至于窝囊地死在病榻上?
这笔账,太划算了!
打听张仲景的住处并不算难。
一处偏僻的小院落,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异常整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洗不掉的淡淡药草味儿。
张仲景是个清瘦的中年人,面色带着长年劳累的倦容,唯独那双眼睛,清亮有神,透着一股子医者的悲悯。
此刻,他正蹙着眉头,为一个病入膏肓的妇人细细诊脉。
那妇人早已瘦得脱了形,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旁边,她的丈夫和孩子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求求张大夫…救救俺家婆娘吧!”
“俺们家…就指望她了啊!”
沈潇一行人站在院门口,看到这一幕,心里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这就是乱世啊。
人命轻贱如草芥。
一场看似不起眼的小病,一场突如其来的痢疾,就能轻易摧毁一个原本完整的家。
张仲景轻轻放下妇人的手腕,疲惫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唉…”
“太晚了…”
“再早些时候发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如今…药石无效,回天乏术了。”
那男人和孩子闻言,顿时哭嚎得更加凄惨。
张仲景看着他们,脸上写满了无奈和痛惜。
他行医多年,这样的场面见得太多,多到心都快麻木了。
可每一次,他还是会感到无力。
沈潇迈步走进院子,来到张仲景面前,深深一揖。
“张先生。”
张仲景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沈潇等人。
为首的年轻人,虽然衣着朴素,但气度沉稳不凡。
旁边跟着的文士,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身后那两个护卫,一个黑脸环眼,煞气腾腾;一个身如铁塔,稳重如山。
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诸位是?”张仲景略带疑惑地问道。
沈潇再次恭敬行礼:“晚辈沈潇,乃河东刘备刘玄德主公帐下主簿。”
“今日冒昧登门,是特意前来拜访张先生。”
一听是刘备的人,张仲景的神色微微有了些变化。
刘备的名声,他多少听过一些,知道是位仁德爱民的皇室宗亲,在如今这乱糟糟的世道里,算是一股清流。
他连忙回了一礼:“原来是沈主簿,失敬。”
“不知沈主簿寻张某,所为何事?”
沈潇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张先生,沈潇今日前来,是诚心想请先生出山,辅佐我家主公,共图大业!”
张仲景闻言一怔,随即摆了摆手:“沈主簿说笑了。”
“张某不过一介草莽郎中,于治病救人尚可勉力为之,于军国大事,实乃一窍不通,如何能辅佐玄德公?”
沈潇摇摇头,语气恳切:“先生误会了。”
“我家主公请先生出山,并非是要先生冲锋陷阵,运筹帷幄。”
“而是为了……救更多的人!”
他顿了顿,指了指院中那仍在悲泣的人家,又遥遥指向院外萧条的街道。
“张先生,您医术盖世,仁心仁德,小子佩服之至。”
“可凭先生一人之力,就算不眠不休,一天又能诊治几位病人?”
“一月呢?一年呢?”
“您就算广收门徒,倾囊相授,这一生,又能救治多少黎民百姓?”
“又能将您毕生所学,整理出多少济世良方,流传后世?”
张仲景彻底沉默了。
沈潇的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精准地扎在他心中最柔软、也最痛的地方。
是啊,他毕生夙愿便是“上以疗君亲之疾,下以救贫贱之厄”,可现实却是病人无穷无尽,而他分身乏术,力不从心。
这乱世,仿佛一个巨大的、流脓的伤口,他拼尽全力,也不过是杯水车薪。
沈潇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充满了力量和真诚:“张先生!”
“我家主公敬重您的医术,更敬佩您的仁心!”
“只要先生愿意前往河东,助主公一臂之力。”
“主公说了,愿倾尽所有,在河东之地,为您专门建造一座——”
“医!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