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色方正的年轻人(陈群)道:“公达先生,文若先生,依我之见,欲兴汉室,必先清君侧,正朝纲。”
“然则,权力若不归于我等明理之士族手中,即便清了君侧,亦难长久。”
“士族者,知书达理,明晓大义,方能辅佐君王,教化万民。”
另一位略显疏狂的年轻人也点头附和:“长文所言不差。”
“农人耕其田,工匠执其器,商贾通其货,此乃天道。士人则当运筹帷幄,治理天下。”
“如今之乱,便是各安其位之道崩坏所致。”
“若陛下能尽用我等士族之才,何愁天下不定,汉室不兴?”
“我等皆忠于汉室,只恨陛下不察,不肯将大权托付啊!”
四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谈间皆是对汉室的忧虑,以及对自身才华能够匡扶汉室的自信。
他们认为,只要皇帝能疏远太监和外戚,将权力完全交给他们这些“品德高尚”、“才华横溢”的士族,大汉便能中兴。
至于百姓,在他们看来,就应该安分守己,农民种地,工匠打铁,各司其职,不要有非分之想。
这天下,理应由他们士族来主导和治理。
沈潇默默地听着,心里却是一点点凉了下去。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是劣酒,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荀彧,荀攸,陈群(陈长文),钟繇(钟元常,按对话内容推测为陈群的同道者,但此处对话中未明确其名,以“另一位略显疏狂的年轻人”,符合钟繇早期形象,且历史记载与这三人关系密切,常一同议论)。
好家伙,这桌子可真是星光璀璨。
个顶个都是未来曹老板阵营里的顶梁柱啊!
随便拉一个出去,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才。
只是……
沈潇听着他们那套“士族救世论”。
“权力交给他们士族?”
“农民就该种地,铁匠就该打铁?”
“他们忠心大汉,只是皇上不听他们的话,他们不想给皇上出力?”
沈潇在心里冷笑。
这帮人的确是人才,也确实有几分忠心汉室的念头。
但他们的忠心,是有前提的。
前提是,这天下得按照他们士族的规矩来玩。
权力得在他们士族手里攥着。
至于底层百姓的死活,民智的开化,社会的进步……这些似乎并不在他们的核心考量之内。
在他们眼中,百姓就是一群需要被“教化”和“管理”的工具人。
这和自己跟刘备想要走的“重塑强汉”,打破门阀垄断,给底层人开辟上升通道的路子,简直是南辕北辙。
就算把他们请过去,恐怕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们要的是维护士族的统治地位,恢复那个旧有的、等级森严的“礼乐秩序”。
而沈潇想要的,是砸碎这个旧秩序,建立一个更有活力、更公平的新秩序。
这根本就是道不同。
“唉。”沈潇在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这几位大佬,跟自家主公是没啥缘分了。
就算能忽悠过来,估计也得天天为了“祖宗之法”和“阶级固化”跟自己吵翻天。
他可不想请几个祖宗回去供着。
张飞见沈潇半天不说话,只是喝酒,忍不住低声问道:“先生,这些人说啥呢?叽里咕噜的,俺老张听不懂。”
沈潇摇摇头,压低声音:“没什么,几个读书人在发牢骚呢。”
“菜也吃了,酒也喝了,咱们走吧,三哥。”
他站起身,扔下几枚铜钱。
再听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恼。
颍川确实人才济济,但不是所有的人才,都适合现在的刘备。
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他带着张飞,离开了迎仙楼,心中已经打消了从这四人身上打主意的念头。
郭嘉啊郭嘉,你可千万别也是这种调调啊!沈潇心里默默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