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怡暗暗松了口气,走到水池边一边洗手,一边用后背对着周景澄,交代后续事项,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
“伤口不要碰水。14天后回来拆线,同时取病理报告。”
周景澄看着她的背影,“嗯”了一声,然后试探着问:
“一会儿……我开车来的,在地下车库等你?”
陈佳怡关掉水龙头,抽了张纸巾擦手,转过身,视线落在他贴着纱布的右手上,
“你这样能开车?”
“没什么感觉,可以的。”周景澄活动了一下手指证明,
“地下车库。我保证,”
周景澄立刻保证,随即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重申,
“放心,保密工作一定做到位。绝对是……地下的。”
最后三个字,他咬得格外清晰,陈佳怡瞪了他一眼,但那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杀气,更像是一种无奈。
陈佳怡看着他,没说话。
她把手里的纸团投进远处的垃圾桶,然后才点了一下头,算是默许。
她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先一步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人流中。
周景澄看着重新空荡下来的换药室,又低头看了看自己那只被“闭环管理”过的手,心里五味杂陈。
改善台账,看来还得继续认真填报。
......
地下车库的空气充斥着汽油和灰尘的味道。
时间像是被这种浑浊的空气黏住了,流动得异常缓慢。
周景澄已经在驾驶座上干坐了一个多小时。
起初,他还勉强能维持镇定,看着车前挡风玻璃外偶尔驶过的车辆,心里盘算着陈佳怡和王主任的谈话可能涉及的内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份强装的镇定渐渐瓦解。
他推开车门,走到车外,靠在冰凉的车身上,想用这点凉意压下心头的烦躁。
没用。
他又开始来回踱步,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带回响,更添了几分焦灼。
王主任单独叫她过去,能有什么好事?
是不是又在借题发挥,为难她?
以他对王主任那点浅薄的了解和官场惯常的逻辑,陈佳怡刚才在换药室里那句以下犯上的回敬,绝对够她喝一壶的。
他越想越心慌,好像已经看到了陈佳怡在王主任办公室里,那副隐忍又疏离的表情。
他得做点什么,或者说,他得想点什么,来转移这种令人窒息的焦灼。
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开始回放刚才在换药室里,陈佳怡用来堵王主任嘴的那句话,
“王主任,您上次在会上明确说过,周主任哪有什么特殊需求,我又不是他老婆,怎么能这么说话。”
这句话,听着是陈佳怡机智的回击,是划清界限的利器。
当时情况紧张,他没细品。
此刻这句话反复回放,某个关键词像突然被聚光灯照亮,猛地跳了出来了,
——老婆。
“……我又不是他老婆……”
所以,王主任当时训斥她,是因为她提到了“老婆”这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