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澄这才悄无声息地过来，收走碗筷，洗干净，擦干，放回消毒柜。
动作轻缓，没弄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晚饭亦是如此。
他说到做到，像个最恪尽职守的后勤兵，完美地保障了前线攻坚人员的物资供给，绝不干扰作战。
晚上，周景澄洗完澡，穿着睡衣回到卧室时，看到的依旧是陈佳怡奋战的身影。
陈佳怡已经洗过澡，换上了柔软的棉质睡衣，背靠着床头的枕头，身体微微下滑，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窝着。
两条腿随意地弯曲起来，那台笔记本电脑就稳稳地搁在她的小肚子上。
她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屏幕，表情和白天在餐桌旁时别无二致，专注得感觉周遭一切都已虚化。
周景澄擦头发的动作顿住了。
他以为白天那个盘着腿、抠着脚趾、啃着指甲的她，已经刷新了他对陈佳怡的认知上限。
没想到，晚上的她，还能带来更新更大的“惊喜”。
这姿势……说好听点叫随性，说直白点，简直像只……没骨头的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度窝着，全身心都扑在了那块发光的屏幕上。
跟他记忆中那个总是带着点距离感但专业冷静的陈医生相去甚远
不是嫌弃，也不是好笑，
而是一种很新奇的触动。
他见过她很多样子，参加他同学聚会温婉得体她的，被他惹生气伶牙俐齿回击的她，因为账号被偷用委屈流泪的她，又或是生病时脆弱的她......
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她了。
可直到此刻，他才恍惚意识到，他过去看到的，或许只是她愿意展示，或者在不经意间流露的某一面。
眼前这个带着点居家邋遢，却因为极度专注而显得格外生动的她，是另一个陌生的却无比真实的碎片。
原来，他对她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他毛巾放回浴室，走过去，在床沿坐下，声音放得很轻，
“看一天了，休息会儿吧。就算电脑能不休息，但脑子是需要休息的，要讲究劳逸结合，一直绷着效率反而低。”
他话音落下，只见陈佳怡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动作利落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周景澄心里某个角落忽然软了一下。
她还是听劝的。
他之前那些用力过猛的关心可能真的不对，但这种恰到好处的关心，她是能接受的。
他嘴角忍不住弯起，带着点欣慰和成就感，语气都柔和了几分，
“这就对了，休息是为了……”
他话还没说完，陈佳怡已经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刚从深海里浮上来般的茫然，问到：
“你刚说什么？我没听。”
周景澄：“……”
他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陈佳怡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随口解释了一句：
“电脑没电了，今天不看了。”
说完，她也没管周景澄是什么反应，掀开被子下床，汲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出卧室，去客厅倒水了。
周景澄独自坐在床边，看着那个被无情合上但只是因为没电才被放弃的电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感觉有点哭笑不得。
白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