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一直是她自己,在用一个“他没那么爱我”、“他只是在尽丈夫的职责”的预设,
困住了所有的感知?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婚姻里得到的爱不够,拼命想去索取,去证明,
有时候甚至搞得自己疲惫不堪,莫名其妙。
一直内耗着,除了让自己难受,好像也改变不了什么。
再这样下去,爱情能不能修成正果不知道,她的乳腺结节怕是能先修成个正果。
听她说完晚归的原因,周景澄心里最后那点疑虑也烟消云散。
原来是过敏不舒服,不是玩得乐不思蜀。
挺好。
他全身放松下来,连带着看餐厅的灯光都觉得比刚才温暖了几分。
最大的雷已经排掉,剩下的都是小问题。
看来今晚能睡个安稳觉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周景澄点点头,准备起身,“嗯,那早点休……”
那个“息”字还没出口,陈佳怡看着他,忽然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声音不大,
“周景澄。”
“嗯?”他抬眼。
她迎着他的目光,
“还有件事,想跟你说清楚。”
周景澄心里那根刚松弛下来的弦,下意识地又绷紧了些。
“你说。”
陈佳怡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他脸上,
“你去拿一下纸和笔过来吧。”
……纸和笔?
周景澄愣了一瞬,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他妈下午那句阴魂不散的微信,“离婚冷静期满后30天内有效。”
要纸笔干什么?
难道……是要立字据?划分财产?
还是写保证书?
该不会是……又要写离婚协议吧?!
他感觉自己的后背有点发凉,刚才的轻松惬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比下班还积极。
这话题不是结束了吗?
深更半夜的,搞什么纸上谈兵?
他看着她平静的脸,心里七上八下,各种不好的猜测像违章建筑一样,在他脑子里疯狂加盖。
“还……还要纸笔?”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尾音却还是不争气地飘了一下。
陈佳怡没解释,只是重复了一遍,
“去拿吧。”
周景澄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不想去,但又不敢不去。
他很想问一句“要纸笔干什么”,但又怕问出来的答案是他最不想听到的,直接给他的睡眠判个死刑。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走向书房,脚步沉得像是扛着千斤顶。
等他拿着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签字笔回来,放在餐桌上的时候,感觉那薄薄的几页纸,简直像一口棺材板那么重。
他重新坐下,看着那本子和笔,
又看看陈佳怡,感觉自己像个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的小学生。
“现在,”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维持镇定,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餐桌边缘,
“纸笔……拿来了。我们还要聊什么,需要这么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