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没多久,周景澄就提过把户口迁过来,说早晚的事,不如早办早享受。
她当时也没多想,想着确实是这么个道理,自己虽然靠人才引进也能落,但总归是道手续。
现在看,他可真是高瞻远瞩。
这下好了,离婚都不用像结婚那样,还得问妈要户口本,经过家长的肯定才能结婚。
离婚就简单多了,不用通知家长了,自己做主。
想到这儿,她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自嘲的弧度。
红灯。
车停下。
居然有60秒......
旁边车道并排停下一辆颜色骚包的跑车,车窗降着,一个年轻男孩正跟着音乐摇头晃脑。
无意间一瞥,看到他们这辆死气沉沉的车,以及车里两个雕像一样、中间隔着一道无形楚河汉界的人。
男孩脸上闪过一阵好奇,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有点促狭又了然的笑,吹着口哨升上了车窗。
看什么看,没看过人类感情破产现场吗?
绿灯亮了。
车子重新启动。
周景澄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骨节分明。
他似乎想找点话说,或者只是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但最终,他只是伸手,打开中控屏。
好死不死,电台里正在放一首烂大街的甜腻情歌,歌词矫情得能让人用脚趾在现场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周景澄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手指飞快地一按,切了频道。
新闻频道。
主播正在用毫无波澜的语调播报着一则某地离婚率再创新高的社会新闻。
“……”
周景澄的手指僵在了半空,那动作停顿得无比尴尬。
他似乎连切台都觉得欲盖弥彰。
世界重归死寂。
比之前更死,更寂。
老天爷,今天是专门派来给他们夫妻俩做离婚气氛组的吗?
陈佳怡闭上眼,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一股无力感混合着荒谬感席卷而来。
......
周六人多。
长椅上泾渭分明地坐着两拨人,一拨挨得紧紧的,脑袋凑一块儿嘀嘀咕咕,脸上放着光,像刚挖到宝藏。
另一拨则隔得老远,各自为政,脸上挂着莫挨老子的冷漠,周身气压低得能拧出水。
陈佳怡和周景澄自然是后一种。
取号,坐下。
中间空的那个位置,宽得能再离一对儿。
陈佳怡腰杆挺得发酸,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
她瞟了眼旁边的周景澄。
人家正低头看手机,眉心微蹙,手指在屏幕上划拉着。
周主任这心理素质,不愧是干纪委的。
旁边一对小年轻黏糊得像连体婴,女孩不知听了什么悄悄话,笑得花枝乱颤,娇嗔着捶了男生一下。
男生顺势抓住她的手,响亮地亲了一口。
陈佳怡像被针扎了一下,猛地别开脸。
心口某个地方像是被细针挑了一下,酸涩细密地漫开。这种腻歪,她跟周景澄好像从来就没有过。
最亲密的时候,中间都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
“请A102号到3号窗口。”
冰冷的电子女声像一道催命符。
陈佳怡的心猛地一抽,几乎条件反射地看向周景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