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攀安转身，看到一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正战战兢兢地站在帐前。那人手中捧着一卷黄绢，不用看也知道是皇帝的诏书。
查攀安简短地命令。
使者展开黄绢，声音发颤：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梁王忠勇可嘉，特加授中书令，总领朝政，即刻退兵三十里……
查攀安嘴角抽动了一下。这样的诏书他已经收到过三次，每次内容大同小异——给些虚衔，要求退兵。唐昭宗显然还在幻想能摆脱他的控制。
回去告诉陛下，查攀安打断使者的宣读，宦官不诛，臣不敢退。
使者面色惨白，欲言又止，最终在查攀安冰冷的目光下躬身退去。
李振凑近低声道：城内粮草将尽，再围半月，城内乱军必出城投降。
查攀安点点头，突然一阵刺痛从太阳穴炸开。他眼前闪过晓薇的面容，她嘴唇翕动，似乎在说什么，但听不清内容。这幻觉近来愈发频繁，总是在他做出重大决定时出现。
将军？李振注意到他的异常。
无事。查攀安摆摆手，传令下去，加强西门防守，韩全诲那帮阉党很可能从那边突围。
疼痛消退后，查攀安回到帐中，盯着案上的地图出神。从控制唐昭宗到篡位称帝，历史上朱温走了四年。他有心加快这一进程，却又畏惧改变历史的后果。这种矛盾撕扯着他的神经。
帐外突然传来喧哗声。查攀安皱眉走出，看到士兵们押着一队俘虏走来。为首的是一名华服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虽然衣衫破损，但神情倨傲。
这是？查攀安问道。
回将军，在城外截获的。这小子自称是德王李裕，要往陇右求援。押送的校尉回答。
德王李裕——唐昭宗的嫡长子。查攀安眼神一凝。历史上，朱温后来杀死了唐昭宗和多位皇子，立年幼的辉王为帝。眼前这个少年，正是历史上要被除掉的对象之一。
少年皇子昂首与查攀安对视：朱全忠，你名为勤王，实为叛逆！待各地藩镇兵至，必诛你九族！
周围将士变色，手按刀柄。查攀安却笑了：殿下年幼，受人蛊惑。带下去好生照料，别委屈了。
待德王被带离，李振低声道：此子不可留。若放归，必成大患。
查攀安沉默。现代人的道德观让他对杀害未成年人本能地抗拒，但政治现实又摆在眼前。他想起历史上朱温的抉择——为了权力不惜弑君杀子。
先关押着。最终他说道，等拿下凤翔再说。
当夜，查攀安辗转难眠。半梦半醒间，他听到蓝月的声音：你以为换个时代，就能逃脱良心的谴责吗？他猛然惊醒，帐内空空如也，只有寒风拍打帐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