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陛下口谕,提审犯人李豫。查攀安压低嗓子,举起令牌。
守卫懒洋洋地看了一眼,起身开锁。沉重的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霉味与血腥味扑面而来。查攀安接过守卫递来的火把,独自走下阴湿的石阶。
水牢建在地下,齐膝的污水里浸泡着十几个木笼。最里面的笼子关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水位已经漫到他的胸口。
李……李豫?查攀安轻声呼唤,声音颤抖。
那人缓缓抬头。火光中,查攀安几乎认不出那张脸——曾经英俊的皇子如今瘦得脱了形,左眼上结着可怕的血痂,嘴唇因长期浸泡而发白溃烂。只有那双眼睛,在看到沈珍珠的瞬间亮了起来。
珍珠……?李豫的声音嘶哑得不似人声,你怎么……安禄山他……
查攀安没有回答,急忙用偷来的钥匙打开木笼。铁锁开启的声响在寂静的水牢中格外刺耳。
快出来!我带你离开!他伸手去拉李豫。
李豫却不动:你……你先走。我这样子……会拖累你。
别废话!查攀安突然怒了,现代人的口吻脱口而出,老子冒死来救你,别给我演苦情戏!
李豫愣住了,显然不习惯沈珍珠这样说话。但他还是艰难地爬出木笼,整个人湿淋淋地发抖。查攀安这才发现他的左脚踝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安禄山让人打伤了他的脚。
还能走吗?查攀安低声问。
李豫咬牙点了点头,将手臂搭在他肩上。两人艰难地爬上石阶,每走一步李豫都在发抖,但他硬是没发出一声呻吟。守卫已经睡死过去,他们顺利溜出密牢。
月光下,李豫的模样更加骇人。查攀安脱下外袍裹住他,发现这具曾经健壮的身体现在轻得像具骨架。
东宫……有密道……李豫气若游丝,通到……城外……
查攀安扶着他往东宫方向挪动。夜巡的士兵远远走过,两人躲在假山后屏住呼吸。李豫的身体冰冷得像具尸体,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为什么……冒险来救我……李豫突然问。
查攀安沉默了。他本可以说为了报答你的相救之恩,或者说为了破坏安禄山的计划。但最终,沈珍珠的心脏支配了他的回答:因为你是我丈夫。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查攀安感到一阵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那不是现代人查攀安的感情,而是沈珍珠残留的意识在影响他。更可怕的是,他竟然不排斥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