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沈时高感到刺目的是她周身那股优雅从容的气度,仿佛她生来便是这国公府金尊玉贵的嫡出小姐,而非那个曾需要他施舍维护的可怜虫。
沈时高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
他厌恶这个变得耀眼、不再卑微的叶容音。
当年叶容音自己找来沈家的时候,只有沈时高觉得这瘦小丫头无辜,出于道义和一丝血缘牵绊,主动维护过她,甚至一度真心将其视作妹妹。
可那封被叶容音亲手毁的信,让沈时高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可是这个家中唯一一个会为她说话的人,叶容音为什么要背叛他?
如今,这个毁他前程、恩将仇报的女人,凭什么能活得如此恣意?
“沈时高,是你?”
叶容音看清来人,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你竟然还活着啊?”
叶容音还以为这个蠢货直接死在沙场了呢!
沈时高听见这话,气得脑袋“嗡”的响了一下。
他本是来示威,是想让马车里的玉瑶亲眼看着叶容音在他面前低头。
可叶容音这副姿态,哪里有一丝一毫的卑微?
“叶容音,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叶容音闻言,控制不住的笑出了声。
“你是我哪门子长辈啊?我跟你,有关系吗?”
沈时高更加愤怒,额角青筋跳动:“怎么就没有关系了?要不是你,我的人生会差一点就毁掉吗?”
听见这话,叶容音是真的觉得好笑,心口却泛起小姑娘残留的一丝钝痛。
沈时高是小姑娘拼命救下的人,却也是伤害小姑娘最深的人
想到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叶容音嘲讽道:“沈时高,你口口声声说我毁了你的前途。那你又怎么确定那所谓的前途,真的是前途,而不是万丈深渊呢?”
“我当然确定!”
沈时高眼中燃烧着被质疑的怒火,语气却格外的肯定,“卢大将军镇守西南,战功赫赫,威名远播!”
“能得他青睐,能被亲自带入军中历练,是多少将士求之不得的机缘?只要跟了他,前途自然一片光明!”
“光明?”叶容音冷笑连连,刻意加重了语调,“狗屁的光明!你若是真跟了他,那才叫一身光——明——了!”
叶容音刻意加重了“一身光明”四个字。
谁也不会想到,那位赫赫有名的卢大将军,最喜欢的,正是沈时高这般挺拔健硕的青年男子。
当初,小姑娘听闻卢大将军赏识三哥,兴奋得一夜未眠,满心想着要寻机会去拜谢这位大人。
她几经打听,终于在一家酒楼寻到了与友人畅饮的卢将军。可她听到的不是提携后辈的佳话,而是卢将军带着醉意的污言秽语:
“沈家那小子……啧,是块好材料。若他识抬举,肯好生伺候本将军,我必保他步步高升……”
“若他不懂事?呵,入了本将军的地盘,一个毛头小子,由不得他不从……”
小姑娘如遭雷击,几乎是踉跄着逃回沈家,哭着将卢大将军的特殊癖好告诉了他,苦苦哀求他千万不要去。
小姑娘不愿意让唯一一个愿意对她好的哥哥,踏入那虎狼之窝。
可是,可当时的沈时高正沉浸在被贵人赏识的狂喜中,哪里听得进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