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里的老林突然冲过去,却只能看着妻子的身影消失在崖底。“不是这样的...”他嘶吼着,“我该跟你一起去的!我该早点卖树的!”
“没有‘该’。”辰的声音从幻境边缘传来,“月蓉的牺牲,是想让你带着小满好好活,不是让你活在‘如果’里。”
场景又变,是小满的病房。老林握着女儿的手,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幻境里的小满突然开口,声音和陈月蓉一模一样:“阿爹,我不怕疼,我怕你总背着我哭。阿妈说,茶要炒透才香,人要放下才轻松。”
老林猛地跪下来,泪水砸在幻境的茶垄里。他终于看见自己的荒唐:以为守着茶、守着回忆就是念想,却让活着的女儿跟着他一起陷在悲伤里;以为拼命赎罪就能心安,却把最该珍惜的人晾在了一边。
幻境渐渐消散,老林站在溶洞中央,掌心多了颗泛着暖光的金栗子。大美灵体的光丝缠上栗子,轻声说:“执念不是用来斩断的,是用来懂的。懂了她的爱,才算真的记住她。”
第三章:骸骨莲台的光粒共振
辰带着老林走上顶楼,骸骨莲台的光茧正微微颤动。当金栗子被放入量子容器,光粒突然炸开,化作无数片嫩绿的茶芽,与大美灵体的量子波动完美契合。
“你看。”辰指向光茧,“月蓉的灵体碎片里,全是你们的回忆。”光粒聚成画面:三人在老茶树下歇息,陈月蓉用茶汁给小满画花;老林背着茶青走在前头,妻女的笑声洒在茶山上;就连他摔断腿那次,画面里也是陈月蓉喂他喝茶时的温柔。
老林的手轻轻抚上光茧,突然笑了。他想起小满发间的茶花、妻子绣的山茶花茶巾、古茶树上的身高线——这些温暖的碎片,从来都不是枷锁。他之前攥着的是痛苦,现在才明白,该攥紧的是这些带着茶香的念想。
“回去吧。”大美灵体的声音渐渐淡去,“小满在等你泡她最爱喝的露水泡茶,那棵古茶树,也该有人给它修剪枝桠了。”
晨雾再次漫进溶洞时,老林背着辰给他的茶种走出新音阁。霁蓝釉茶杯在竹篓里轻轻晃,杯底的“新音”二字沾着光粒,像撒了层细碎的星光。路过鹰嘴岩时,他看见石缝里冒出新的茶芽,沾着晨露,在朝阳下亮得耀眼。
吊脚楼的炊烟已经升起,小满正蹲在晒茶坪上摆弄茶种。看见老林回来,她蹦跳着跑过来,发间还别着朵山茶花。“阿爹!”女儿的声音清脆,“阿妈托梦说,让我们把茶种种在后山,明年就能长出新茶树啦!”
老林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掌抹去女儿脸上的晨露,像当年陈月蓉做的那样。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铁锅里的茶青渐渐泛起清香,八十二度的杀青温度,不多不少,正是他和妻子传了三十年的手艺。
窗外的古茶树在风里摇曳,树冠投下的阴影里,仿佛还能看见陈月蓉的身影。老林端起霁蓝釉茶杯,往里面放了片嫩芽——茶叶在露水中缓缓舒展,像极了小满渐渐长开的身姿,也像极了,那些藏在茶香里的,终于被放下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