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铜管突然传来李瑁的声音,比刚才更远更清晰:“我知道,大家心里还有疑虑。江湖太大,人心太杂,难免有看不清、想不透的时候。但联盟做事,向来光明磊落——你们若不信账册,可去问平阳镇的百姓;若不信道长的话,可去库房亲自查验;若不信我李瑁,可去问任何一个受过联盟帮助的人。”
声音透过铜管传遍广场,像一股清泉涤荡着人心。张老汉挤到台前,高声道:“我信!我亲眼见你们给孤儿分小米,教俺婆娘认草药,这样的爷们,不会做那龌龊事!”
有他带头,百姓们纷纷附和。那三角眼汉子见势不妙,想悄悄溜走,却被两个眼尖的弟子拦住。秦风走过去,从他怀里搜出一锭银子和几张纸条,上面写着“散布宝藏流言,赏五两”“煽动百姓闹事,再给十两”。
“说吧,是谁让你来的?”秦风盯着他的眼睛。
汉子腿一软跪了下来,哆嗦着道:“是……是黑风寨的二当家!他说联盟断了他们的财路,要让你们名声扫地,好重新占山为王!”
真相大白,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喊着要去荡平黑风寨,有人咒骂造谣者缺德。李瑁的声音再次从铜管传来:“黑风寨之事,联盟会按江湖规矩处置。但今日我想说的是,流言就像野草,拔了根还会再长,光靠辟谣不够,得让大家亲眼看见、亲耳听见联盟在做什么。”
他顿了顿,语气沉稳有力:“从今日起,联盟各分坛每月开一次‘听风会’,百姓有任何疑问都可来提;百艺堂会把联盟做的事编成唱本,教给说书先生;《江湖图志》每月加印‘实事版’,专记各地义举。咱们不堵人之口,只让人看清真相。”
这场“铜管说真相”很快传遍江湖。百艺堂果然把辟谣的经过编成了唱本,开头便是“青城山下铜管响,拨开迷雾见真章”。秦风特意找到那些曾编过《联盟秘辛》的说书先生,请他们去分坛亲眼看看,再编新段子。
有个姓刘的说书人半信半疑去了洛阳分坛,正赶上弟子们给贫家子弟发冬衣。他跟着看了三日,见弟子们不仅分衣,还帮着修补漏风的屋顶,给生病的老人送药。回去后,他编了段《联盟暖冬记》,在茶馆里一唱,听客们听得热泪盈眶,都说“以前是咱瞎听了闲话”。
长安的《江湖谈》也变了风向。主编被查出与黑风寨勾结后,小报换了新主,新主亲自到联盟总坛致歉,还开辟了“江湖真事”专栏,派记者跟着弟子们走南闯北,把护送商旅、救治病患的事一一记下来,文章后面还附上目击者的姓名住址,供人查证。
最妙的是百艺堂新制的“连环画报”。用图画讲联盟的故事,比如“厉锋刀下留匪兵”“苏婉深山寻草药”,每幅画旁都印着“此事发生在某年某月某日,见证人某某”。这画报定价低廉,小贩们走街串巷叫卖,连不识字的孩童都缠着大人买,看熟了就到处讲:“联盟的厉大叔可厉害了,刀能劈断丝线,却不杀坏人,只教他们种地呢!”
一个月后,黑风寨被联盟弟子联手官府荡平。二当家临刑前供认,那些流言都是他联合被清退的贪腐舵主策划的,本想搅乱人心,趁机夺回地盘,没想到反被这些“听风会”“连环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天,李瑁收到了刘说书人托人送来的新唱本,封面上写着《银杏叶下众生安》。他翻开一看,里面唱道:“流言如雾遮双眼,真事似阳散云烟。莫道江湖多诡谲,一叶银杏照人间。”
窗外,几个孩童正举着连环画报,在总坛门前的“苍生碑”下追逐打闹。夕阳透过银杏叶,在石碑的凹槽里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无数双信人的眼睛。
秦风走进来,手里拿着各地送来的捷报:“盟主,江南分坛的听风会来了上百人,都是来提建议的,没人再提流言了;洛阳的连环画报已经卖到脱销,连西域的商人都来订购呢!”
李瑁放下唱本,望着远处集镇上飘起的炊烟。他知道,流言永远不会绝迹,但只要让百姓看到,联盟的银杏叶不仅刻在石碑上、印在报上,更长在每一件实事里,那点阴私算计,终究抵不过人心向背。
夜色渐浓,总坛的灯火又亮了起来。百艺堂的弟子们还在赶制新一期的连环画报,秦风正对着地图安排下月的听风会,远处的义学里,孩子们在朗读《江湖图志》里的句子:“侠义着,不求人知,只求生民安。”
李瑁站起身,走到窗前。月光下,那枚嵌在石碑凹槽里的银杏叶,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辉。他忽然想起张老汉那句“这样的爷们,不会做龌龊事”,原来最有力的辟谣,从不是声嘶力竭的辩解,而是百姓心里那句沉甸甸的“我信”。
夜风带着山涧的清冽,吹过总坛的飞檐。远处传来小贩叫卖连环画报的吆喝声,与义学的读书声、军械坊的打铁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越来越响亮的歌谣。李瑁知道,这场关于流言与真相的较量,他们赢的不是一时,而是在百姓心里,为那枚银杏叶,又多刻下了几分分量。
而那些曾经喧嚣的流言,早已像晨雾般散去,只在阳光下留下些许痕迹,提醒着他们:江湖之路,既要防刀剑,更要护人心。